陸辰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來的軌道。每天陪陪林詩韻，去工廠轉轉，听取瘋狗李衛國關于“聯盟”的搞笑匯報。
“老板，你是不知道，劉宏發那孫子，現在見了我，跟見了親爹一樣。前天他小舅子想走後門，插隊拿一批低價面料，被我當著所有人的面，用皮帶抽了一頓。你猜怎麼著？劉宏發屁顛屁顛跑過來，非說我抽得太輕了，搶過皮帶，又給他小舅子補了兩下。那場面，嘖嘖，感人肺腑。”
瘋狗在電話里說得眉飛色舞，陸辰能想象到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臉。
但陸辰知道，平靜只是表象。
那枚白色的棋子，就像一個無聲的倒計時，提醒著他，對手隨時會落下下一手。
果然，麻煩很快就找上了門。
不是沖著他，而是沖著他送出去的“禮物”。
市刑警隊的李建國，打來了電話，聲音里透著一股壓抑的怒火。
“陸辰，你給我的那個‘蠍子’，出事了。”
“怎麼？”陸辰的心，沉了一下。
“昨天晚上，看守所里，一個新來的犯人，用磨尖的牙刷，捅進了他的心髒。一擊斃命，手法非常專業。等我們的人發現，已經晚了。”李建國的拳頭，捏得咯咯作響，“我查了那個凶手，就是個偷電瓶車的慣犯，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殺手。”
“人死了，線索就斷了。”陸辰的聲音，听不出喜怒。
“不止！”李建國咬著牙說道，“就在半個小時前，我隊里一個負責看管證物的小伙子，在回家路上，被一輛失控的泥頭車撞了，現在還在搶救，人……可能不行了。而他保管的，正是‘蠍子’那份口供的原始記錄。”
陸辰沉默了。
這就是“清道夫”的行事風格嗎？
精準，高效，狠辣。
他們不僅要抹去污點，還要抹去所有看到過污點的人。
他們能精準地找到一個普通的刑警，能策劃一場天衣無縫的“意外”，這種滲透力和執行力，已經不是普通的黑惡勢力所能比擬。
“陸辰，你到底惹上了什麼人？”李建國的聲音里，第一次帶上了一絲迷茫和無力。他是一個驕傲的刑警，可這一次，他感覺自己的對手，仿佛是來自另一個維度的幽靈，無形無影，卻無處不在。
“一群以為自己是神，其實不過是躲在陰溝里的老鼠罷了。”陸辰緩緩說道，“李隊，這件事，牽連到你的人，我很抱歉。但開弓沒有回頭箭，現在收手，他們只會死得更快，更慘。”
“我懂。”李建國深吸一口氣，重新振作起來，“你放心，我李建國要是怕了，就不配穿這身警服！他們以為這樣就能嚇住我？做夢！我一定會把這幫雜碎，一個個從洞里揪出來！”
掛了電話，陸辰的眼中，寒光閃爍。
喬老太爺，你這一手，是在警告我，也是在試探我。
你想看看，我到底有多少底牌，能保住我身邊的人。
好，既然你要看，我就讓你看個夠。
他撥通了秦婉的電話。
“屠龍基金，準備得怎麼樣了？”
“五億美金，已經全部到位。華爾街最頂尖的操盤手，二十四小時待命。說吧，陸大會長，我們的第一刀，砍向誰？”秦婉的聲音，帶著一絲興奮和期待。
陸辰走到書桌前，攤開一張華夏地圖。
他的手指，越過京城，越過滬市，最終，點在了一個南方的城市。
“深市。”
“深市？”秦婉有些意外。
“一家叫‘雲天科技’的公司。”陸辰的聲音，十分肯定，“前世，這家公司是國內安防領域的龍頭，市值千億。但很少有人知道，它在發家初期，最大的天使投資人，就是喬家。它是喬家在南方的眼楮，也是他們的錢袋子之一。”
雲天科技，不僅為喬家提供著最先進的監控技術，更重要的是，它承擔著喬家大量海外資金的“清洗”工作。通過復雜的股權結構和海外並購，將黑錢變成干淨的投資，再反哺喬家在國內的產業。
這是喬家金融帝國里，極其重要的一環。
“好，我馬上去查這家公司的資料。只要它有在海外上市，或者有關聯資產，我就有辦法做空它！”秦婉的語氣，充滿了自信。
“不，不止是做空。”陸辰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我要它死。”
斬斷喬家的一只眼楮，剁掉他們的一條資金鏈。
這就是他對“清道夫”最好的回應。
然而，陸辰還是低估了喬家的布局，或者說，低估了這盤棋的復雜性。
就在秦婉的“屠龍基金”準備對雲天科技的海外關聯公司動手的前一天。
陸辰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
電話號碼，來自京城。
“是陸先生嗎？”電話那頭，是一個蒼老，卻極具穿透力的聲音。
陸辰的心，猛地一跳。
這個聲音，他不會認錯。
喬振邦。
他竟然親自打電話過來了。
“是我。”陸辰走到一個無人的角落，沉聲應道。
“呵呵，年輕人，果然有膽色。”喬振邦輕笑了兩聲，那笑聲，卻讓人感覺不到絲毫暖意，“你送的禮物，我收到了。王建業的死，是你一手促成的，你很得意吧？”
“談不上得意。只是幫喬老先生，清理了一下門戶，不用謝。”陸辰針鋒相對。
“好，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小子。”喬振邦似乎並不生氣，“你下的這步棋，確實不錯。不過，我今天打電話給你，是想給你一個忠告。”
“哦？願聞其詳。”
“深市那潭水，很深。雲天科技那只小蝦米，背後可不止我喬家一條魚。”喬振邦的語氣，像一個循循善誘的長者，“你動它，就是在動很多人的蛋糕。年輕人，有沖勁是好事，但如果踩錯了地方，驚醒了不該驚醒的猛虎，那可就不是我能保得住你的了。”
陸辰的眼楮，眯了起來。
喬振邦這只老狐狸。
他不是在威脅，他是在“指點”。
他在暗示自己，深市有他的政敵或者商業對手，他想借自己的手，去攪亂那里的局勢，甚至，是想讓自己去當那只“出頭鳥”，替他去試探那只“猛虎”的實力。
他想把自己，當成一枚棋子。
“多謝喬老先生的忠告。”陸辰的臉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不過，我這個人，有個毛病。我不僅喜歡吃魚，也喜歡打虎。至于那只老虎的尾巴，我不僅要踩，還要把它，剁下來，熬一鍋虎骨湯。”
電話那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良久，喬振邦的聲音，才再次響起。
只是這一次，再也沒有了那種故作從容的笑意，只剩下冰冷刺骨的寒意。
“年輕人，你會後悔的。”
說完，電話被重重掛斷。
陸辰放下手機，看著窗外的夜色，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