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的機會,往往都是陷阱。”陸辰沒有過多解釋。
他知道,這絕對不是巧合。喬興邦的勢力,在明面上被重創,但那只是冰山一角。現在,他開始用另一種更高級,也更隱蔽的方式,對自己出手了。
他不再派來殺手,而是派來了捧著金山的“天使”。
他要做的,不是毀滅你,而是“擁有”你。把你拉進他所構建的,那個由資本和利益交織的,更復雜,也更難以掙脫的羅網之中。
這比直接的刺殺,要可怕得多。
拒絕了華遠資本之後,陸辰參加了一場由官方舉辦的,旨在表彰優秀青年企業家的盛大晚宴。
他無疑是全場最矚目的焦點。無數人端著酒杯,帶著熱情的笑容圍攏過來,嘴里說著恭維的話,眼神里卻閃爍著各種復雜的光芒。
陸辰游刃有余地應酬著,心中卻始終保持著一絲警惕。
就在他轉身,準備去吧台拿杯水的時候,他的目光,在穿過衣香鬢影的人群時,與另一道目光,在空中相遇了。
那是一個年輕人,約莫二十五六歲的樣子,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白色西裝,相貌英俊,氣質儒雅,臉上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溫和的微笑。
他獨自一人站在角落,手中端著一杯香檳,並沒有和任何人交談,只是饒有興致地,看著場內的陸辰。
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個商業對手,更像是在欣賞一件有趣的藏品。
當發現陸辰看過來時,年輕人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他沒有走過來,只是遠遠地,朝著陸辰,舉起了手中的酒杯,然後微微頷首,一飲而盡。
整個過程,優雅,從容,卻又帶著一種無聲的,居高臨下的審視。
陸辰的心,猛地一沉。
一股強烈的危機感,瞬間攫住了他。
這個人,他從未見過。但那份隱藏在溫和外表下的,如同猛獸般的壓迫感,卻讓他感到一陣莫名的熟悉。
那是和喬興邦,同源的氣息。
晚宴結束,陸辰在停車場等林詩韻的時候,接到了孟主任的加密電話。
電話那頭,孟主任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凝重。
“小陸,有件事,你必須知道。”
“喬興邦,有個最疼愛的小孫子,叫喬森。一直在海外留學,主修金融和心理學。就在你端掉‘13號基地’的第二天,他回來了。”
“我們的人,查不到他這些年在海外的任何具體活動,一片空白。只知道,他在華爾街的某些圈子里,有個外號。”
“叫,‘微笑的屠夫’。”
陸辰掛掉電話,抬頭看向晚宴的出口。
那個叫喬森的年輕人,正和幾位身份顯赫的大佬談笑風生,他彬彬有禮,風度翩翩,就像一個不諳世事的貴公子。
但陸辰知道,一頭比喬宇要可怕十倍的猛虎,已經回到了京城。
而它的第一個獵物,就是自己。
微笑的屠夫,喬森。
這個名字,像一根無形的刺,扎進了陸辰的心里。
他開始明白,喬興邦的電話,不僅僅是宣戰,更是一次布局的開始。老人掀開了棋盤的一角,讓他的孫子,這個更年輕、更狡猾、也更懂得現代游戲規則的棋手,坐到了自己的對面。
接下來的日子,喬森並沒有像陸辰預想的那樣,立刻展開狂風暴雨般的攻擊。
他就像一個經驗最豐富的獵人,充滿了耐心。
他開始以一種“仰慕者”的姿態,頻繁地出現在陸辰和林詩韻的生活圈里。
林詩韻去參加一個獨立設計師的藝術沙龍,會“偶遇”正在欣賞畫作的喬森,他會對林詩韻的設計理念提出一兩個極具見地的看法,然後禮貌告退,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
陸辰去和銀行談一筆新的貸款,會在貴賓休息室里“踫巧”遇到同樣在辦理業務的喬森,他會笑著送上一杯頂級的藍山咖啡,然後風度翩翩地聊幾句全球宏觀經濟,仿佛只是老友間的閑談。
他甚至以一個新成立的文化基金會的名義,為林詩韻即將舉辦的個人時裝秀,了一筆數額不大,但時機恰到好處的贊助。
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像春雨一樣,潤物細無聲。找不到任何敵意,甚至充滿了善意和欣賞。
但陸辰卻感到一陣陣的發冷。
這是一種精神上的凌遲。喬森在用這種方式告訴他你的所有行蹤,你的所有生活,都在我的注視之下。我隨時可以出現在你身邊的任何角落。
趙衛龍對此嗤之以鼻“我呸!這小白臉玩的是什麼騷操作?陰陽怪氣的!要我說,直接找人套他麻袋,打一頓就老實了!”
陸辰搖了搖頭。
對付喬宇那種人,麻袋或許管用。但對付喬森,這麼做只會落入對方的圈套,授人以柄。
終于,在一次慈善拍賣會上“偶遇”之後,喬森親手遞給了陸辰一張請柬。
那是一張用上等宣紙制成的,手工描金的柬帖,散發著淡淡的墨香。
不是商業邀請,也不是正式的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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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柬上用雋秀的毛筆小楷寫著誠邀陸辰先生、林詩韻女士,于本周六晚,至“靜心園”家宴小酌。
落款是喬森。
“靜心園”,陸辰听說過,那是京城一處不對外開放的私家園林,也是喬家在京城的老宅之一。
家宴。
這兩個字,透著一股不容拒絕的親近,和令人不寒而栗的威脅。
“鴻門宴啊這是!”趙衛龍看著那張精美的請柬,臉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嚴肅,“這小子,比他那個蠢貨堂哥陰險多了。他這是逼著你表態。你去,就是龍潭虎穴。你不去,就是怕了,以後在京城圈子里,氣勢上就輸了一頭。”
陸辰摩挲著請柬上那溫潤的紙張,眼神平靜。
他知道,這一關,躲不掉。
“去。為什麼不去?”陸辰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我也很想見識一下,龍潭虎穴里,究竟藏著些什麼妖魔鬼怪。”
周六,傍晚。
陸辰開著一輛最低調的黑色奧迪,載著林詩韻,駛向了位于京城西郊的“靜心園”。
林詩韻今天穿了一件自己設計的,素雅的白色長裙,沒有過多的裝飾,卻自有一種清水芙蓉般的氣質。她看起來很平靜,只是放在膝蓋上的手,微微攥緊。
陸辰伸出左手,覆蓋在她的手背上,輕輕拍了拍。
“別怕,有我。”
車子在一扇古樸的朱漆大門前停下。沒有奢華的崗哨,只有兩個穿著傳統對襟褂子的中年人,沉默地拉開了厚重的門栓。
駛入園中,仿佛瞬間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亭台樓閣,小橋流水,曲徑通合。每一處景致,都透著百年世家的底蘊和沉澱。
喬森早已等在了一座臨湖的水榭前。他今天換上了一身中式的改良唐裝,更顯得溫文爾雅,像一個古代的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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