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河縣人民醫院,急診室外的走廊上,彌漫著一股濃重的消毒水味。
老彪躺在移動病床上,被護士推了出來,右腿上打著厚厚的石膏,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原本一個彪形大漢,此刻看起來虛弱又狼狽。
一群運輸車隊的老板圍在走廊里,個個臉色鐵青,義憤填膺。
“他媽的!這是在青河縣的地盤上,打我們運輸協會的臉!”
“查!必須查出來是誰干的!這口氣要是咽下去,以後我們還怎麼在道上混?”
“老彪可是剛從辰哥手里接下生意,這就被人打了,這不明擺著是沖辰哥來的嗎?”
議論聲中,陸辰和猴子從電梯里走了出來。
看到陸辰,所有人都自動讓開了一條路,嘈雜的走廊瞬間安靜下來。他們的目光,都聚焦在這個年輕人身上,有憤怒,有擔憂,更多的是一種無聲的詢問。
陸辰沒有說話,徑直走到病床前,看著面如金紙的老彪。
“辰哥……我對不住你……”老彪掙扎著想坐起來,聲音沙啞,“那本賬……被搶走了……”
“安心養傷。”陸辰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不大,卻有一種讓人心安的力量,“剩下的事,交給我。”
他轉過身,對聞訊趕來的市刑警隊長李建國點了點頭。
李建國眉頭緊鎖︰“陸辰,現場看過了,手法很專業,沒有目擊者,監控也恰好壞了。對方是有備而來,目標很明確,就是那本賬本。”
“我知道是誰干的。”陸辰的語氣平靜得可怕。
除了薛平,不會有第二個人。那本賬本,是瑞豐信托的催命符,也是薛平唯一的救命稻草。只要毀了它,薛平就能辯稱自己與宏發物流的債務無關,那筆來自瑞豐信托的資金,就只是一筆干淨的投資。
“可是沒有證據。”李建國有些無奈,“薛平現在還待在酒店里,一步都沒出去過。我們總不能直接去抓人。”
“我不需要證據。”陸辰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對付瘋狗,不需要講道理,打斷它的腿就行了。”
他看向那群運輸老板,沉聲說道︰“各位大哥,老彪是我們‘攻守同盟’的兄弟,也是我們青河縣運輸協會的人。他在我們的地盤上,因為我們的事被人打了,這個場子,我們必須找回來。”
“辰哥,你下命令吧!我們都听你的!”眾人群情激奮。
“好。”陸辰點了點頭,“從現在開始,我需要你們做一件事。把你們手下所有的貨車,能開動的,全都開出來。”
“開出來干嘛?”有人不解地問。
陸辰的目光,望向窗外縣城最高的那棟建築——薛平所在的國際大酒店。
“堵門。”
半個小時後,青河縣上演了堪稱史上最壯觀的一幕。
數十輛重型卡車、集裝箱貨車、泥頭車,從縣城的四面八方,如同鋼鐵巨獸般匯集而來,將唯一的五星級酒店——青河國際大酒店,圍了個水泄不通。
巨大的車頭,一個挨著一個,首尾相連,形成了一道鋼鐵長城。酒店的每一個出口,都被堵得嚴嚴實實,別說是車,就算是一個人,都別想輕易擠出去。
司機們都坐在駕駛室里,有的在抽煙,有的在聊天,但沒有一個人熄火。數十台大功率柴油發動機同時轟鳴,匯聚成的噪音,震耳欲聾,仿佛在宣泄著無聲的憤怒。
酒店里,早已亂成一團。
客人和服務員們驚恐地看著窗外這末日般的景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頂樓的套房里,薛平的助理臉色煞白地沖了進來。
“薛總!不好了!我們……我們被包圍了!”
薛平正在打電話,听到這話,臉色一沉,走到窗邊。當他看到樓下那圍得如鐵桶一般的卡車陣時,一直保持著儒雅風度的臉,終于控制不住地扭曲了起來。
“陸辰……他瘋了嗎?!”
他以為毀掉賬本,就能讓自己從泥潭里脫身。他沒想到,陸辰根本不按規矩出牌!
沒有報警,沒有控訴,而是直接用最野蠻、最粗暴的方式,把他困死在了這里。
“報警!快報警!”薛平對著助理咆哮。
“已經報了!可是……可是警察說這是交通擁堵,他們正在疏導,讓我們耐心等待……”助理的聲音都快哭了。
薛平的心,一沉到底。
他明白了,這是個圈套。陸辰不僅用了江湖手段,還借了官方的力量。青河縣,從上到下,已經成了陸辰的“主場”,他在這里,就是一只被關在籠子里的老虎,空有一身力氣,卻無處施展。
他用來對付陸辰的招數,如今被陸辰變本加厲地,全部還了回來。
“繼續打電話!”薛平抓起電話,撥通了一個京城的號碼,對著那頭歇斯底里地吼道,“三叔!我需要支援!我被困在青河了!那個陸辰是個瘋子!他……”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威嚴而冰冷的聲音,打斷了他。
“閉嘴。你辦的那些蠢事,家里已經知道了。”
薛平如遭雷擊,愣在當場。
“因為你的愚蠢和魯莽,主家已經對我們三房非常不滿。瑞豐信托的賬目,已經被上面的人盯上了。你,立刻給我滾回京城,向老爺子解釋!”
“可是我……”
“嘟……嘟……嘟……”
電話被掛斷了。
薛平握著听筒,渾身的力氣仿佛被瞬間抽空,頹然地癱坐在了沙發上。
他輸了,輸得一敗涂地。
不僅輸給了陸辰,也輸掉了家族對他的信任。
而此時,陸辰正站在醫院的樓頂,迎著夜風,打著另一個電話。
電話那頭,是那個神秘的,經過處理的電子合成音。
“你做的很好。”電子音里,似乎帶著一絲笑意,“薛平已經被家族召回,他在青河的勢力,會立刻土崩瓦解。你幫我拔掉了一顆礙眼的釘子。”
“我不需要你的感謝。”陸辰淡淡地說,“我只想知道,喬家為什麼要把喬月關在翠峰山療養院。”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
“你觸踫到了一個不該觸踫的秘密,陸辰。這對你沒好處。”
“我父親的死,和這個秘密有關。”陸辰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所以,我必須知道。”
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好吧。”電子音終于妥協了,“我只能告訴你,喬月的手里,或者說,你父親林松的手里,曾經有一份東西。這份東西,關系到喬家下一代繼承人的……合法性。”
“合法性?”
“沒錯。喬家這樣的大家族,最看重的,就是血脈的純正。那份東西,能證明喬家現在最看重的那位天之驕子,血脈里,有‘雜質’。”
陸辰的心髒,狠狠地跳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