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開檢測，讓事實說話，是最直接有效的辦法。
但張富貴和“喬”既然出手了，就不會這麼簡單。
他們肯定會在技術監督局或者媒體那邊做手腳，阻撓這次公開檢測。
必須想點別的辦法，確保萬無一失。
他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
是南山那家小紡織廠老板的。
電話接通，傳來對方憨厚的聲音。
“喂，哪位？”
“王老板，是我，陸辰，服裝廠的。”
“哦！陸老板啊！你好你好！布料還合用吧？”
“挺好的，王老板。就是想問問，最近…有沒有什麼陌生人去你廠子附近打听什麼？”陸辰聲音放得很隨意。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
“陸老板，你這麼一說…還真有。”王老板聲音低了些，“前天，有兩個人開車過來，說是想買布，問東問西的，問咱們給誰供貨，問咱們的生產流程，還偷偷摸摸想拍照片，被我廠里的伙計發現了，給轟走了。”
果然。
陸辰心頭一凜。
動作真快。
“他們開的什麼車？長什麼樣，還記得嗎？”
“車…好像是輛黑色的桑塔納，人嘛…一個胖乎乎的，戴個金鏈子，另一個瘦高個，賊眉鼠眼的。”王老板努力回憶著。
張富貴？還有他那個跟班？
不對，張富貴應該不會親自去。
多半是他手下的人。
“王老板，這幾天多留意點，有什麼不對勁，隨時給我打電話。”陸辰叮囑道，“布料供應的事，暫時先放緩一點，等我通知。”
“哎，好，我知道了，陸老板。”
掛了電話，陸辰眉頭鎖得更緊。
張富貴已經開始調查南山的供應商了。
下一步，很可能就是直接破壞。
必須加快速度了。
他走到窗邊，看著廠區里那兩個“監工”。
張富貴安插進來的釘子。
這兩個人，整天在廠里晃悠，名為監督，實則窺探。
其中一個姓劉的，年紀不大，看著挺機靈，但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干活也敷衍。
另一個姓李，年紀稍長，比較沉悶，但眼神里透著一股精明。
或許，可以從那個姓劉的身上找找突破口？
這種人，多半是為了錢。
只要給的價碼合適，未必不能撬開他的嘴。
怎麼接觸他，是個問題。
不能太刻意，免得打草驚蛇。
陸辰回到辦公桌前，拿起一份生產報表，裝作查看，腦子里卻在快速盤算。
機會很快就來了。
臨近下班，那個姓劉的監工，叫劉兵，獨自一人去了趟廁所。
陸辰算好時間，也跟了過去。
廁所里沒人。
劉兵剛洗完手，準備出去。
“小劉。”陸辰叫住了他。
劉兵嚇了一跳，猛地轉過身，看到是陸辰，臉上擠出笑容。
“陸…陸老板。”
“最近在廠里還習慣吧？”陸辰遞過去一支煙。
劉兵猶豫了一下，接了過來。
“還…還行。”他眼神有些閃爍。
“張老板那邊，給你的待遇怎麼樣？”陸辰看似隨意地問。
劉兵手一抖，煙差點掉地上。
“陸老板，您…您這是什麼意思？”他強裝鎮定。
“沒什麼意思。”陸辰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是覺得你挺機靈的，跟著張富貴，有點屈才了。”
劉兵低著頭，沒說話。
“一個月多少錢？”陸辰繼續問。
“……一百五。”劉兵聲音很小。
“我給你三百。”陸辰語氣平淡，“另外，如果有什麼‘有價值’的消息，額外算錢。”
劉兵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陸辰。
三百！翻了一倍！
還有額外獎金！
他心跳加速，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張富貴雖然看著大方，但對手下人其實挺摳門，一百五一個月，還不夠他塞牙縫的。
“陸老板，這…”劉兵喉結滾動了一下，眼神里充滿了掙扎。
一邊是老謀深算的張富貴，一邊是出手闊綽、看著更有前途的陸辰。
這選擇題，有點難做，但好像又沒那麼難。
富貴險中求啊！
“我…我能做什麼？”劉兵試探著問，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很簡單。”陸辰把煙湊到嘴邊，點燃，吸了一口，煙霧模糊了他的表情，“張富貴讓你來干什麼，你就繼續干什麼。”
“但是，他有什麼計劃，想做什麼手腳，特別是針對南山那個供應商的，或者關于解放路117號的，提前告訴我。”
“就這麼簡單？”劉兵有點不敢相信。
“就這麼簡單。”陸辰吐出一口煙圈，“當然，你得保證消息的準確性。假消息，後果自負。”
劉兵打了個冷顫。
他知道陸辰不是在開玩笑。
這位年輕的老板，看著和氣，手段可不軟。
楊大狗的下場，廠里可都傳遍了。
“我…我明白了。”劉兵咬了咬牙，“錢…什麼時候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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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底，跟工資一起發。至于獎金，看你消息的價值。”陸辰掐滅煙頭，丟進垃圾桶，“怎麼聯系我，你知道吧？”
廠里的內線電話，或者…找個沒人的地方。
“知道。”劉兵點點頭。
“行了，出去吧，別讓人起疑。”陸辰擺擺手。
劉兵如蒙大赦，趕緊低著頭溜了出去。
廁所里只剩下陸辰一個人。
他走到水龍頭前，擰開，冰涼的水沖刷著雙手。
策反劉兵，是一步險棋。
這小子未必可靠，隨時可能反水。
但眼下，這是最快獲取張富貴動向的辦法。
他需要信息，大量的信息，才能在接下來的交鋒中佔據主動。
至于劉兵會不會耍花樣…
陸辰嘴角勾起一抹冷意。
他有的是辦法讓不听話的人，付出代價。
走出廁所，外面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工人們三三兩兩地離開工廠，喧鬧聲漸漸遠去。
陸辰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趙衛龍的辦公室。
趙衛龍正對著一堆報表發愁。
“老弟，你來了正好，看看這個，南山那邊送來的布料成本是降了，但損耗好像有點高…”
“損耗的事先放放。”陸辰打斷他，“趙哥，你得幫我個忙。”
“啥事？你說。”趙衛龍放下報表。
“幫我查個人。”陸辰把“劉兵”的名字寫在紙上，“張富貴派來的那個監工，我要他所有的資料，越詳細越好。家庭背景，社會關系，有什麼弱點，都給我查清楚。”
知己知彼，才能更好地掌控棋子。
趙衛龍愣了一下，“查他干嘛？這小子…”
“我自有用意。”陸辰沒多解釋，“這件事，找靠得住的人去辦，越快越好。”
“行。”趙衛龍點點頭，“我有個老戰友在縣公安局，這點事應該沒問題。”
“還有，”陸辰壓低聲音，“關于公開檢測的事，技術監督局和媒體那邊，你多盯著點，我怕張富貴會從中作梗。”
“放心吧，技術監督局那邊我托了關系，媒體記者我也請了幾個信得過的，應該問題不大。”趙衛龍拍著胸脯保證。
“那就好。”陸辰稍微放了點心。
張富貴想通過謠言搞垮工廠，他就用事實狠狠打他的臉！
他倒要看看，到時候張富貴的臉色，會有多難看。
離開趙衛龍辦公室，陸辰騎上自行車，往家的方向趕去。
夜風微涼，吹散了些許白天的煩躁。
策反劉兵，調查其背景，安排公開檢測…
一張應對張富貴和“喬”的大網，正在悄然鋪開。
雖然前路依舊充滿未知和危險，但他感覺，自己距離真相，又近了一步。
那個“喬”，那個解放路117號，還有林松留下的秘密…
總有一天，他會把所有迷霧都撥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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