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寶軒的胖掌櫃畢竟也是在古玩行里摸爬滾打多年的老油條了，面上依舊強作鎮定，甚至還擠出了一個略顯虛偽的笑容。
“哎喲，沈大主播，您這話說的，可就太看得起我老趙了。”
胖掌櫃對著沈飛拱了拱手，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小老兒我姓趙，單名一個錢字，在這琉璃廠也算是開了幾十年的老店了，承蒙道上朋友給面子，都叫我一聲趙錢孫。”
“既然沈大主播您今天親自登門拜訪，那就是我趙錢孫的貴客！我趙某人，肯定要好好招待您一番才是！”
沈飛也沒想到，這胖掌櫃都到這個時候了，竟然還能跟自己在這兒客氣。
他當即便笑了笑，語氣卻依舊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強硬。
“趙老板，既然咱們是同行，那有些話，我就不明說了，想必您也懂。”
“您昨天在直播間里，指名道姓地說我沈飛不懂鑒寶，胡說八道，這對我的個人名譽和直播間的聲望，都造成了極其惡劣的影響和巨大的經濟損失。”
“所以呢，今天我沈飛過來，也不是想跟您吵架，更不是想砸您的場子。”
“我就是想跟您這兒，劃下個道兒來，咱們敞開天窗說亮話，好好說道說道這件事。”
“要麼，您現在就當著我直播間幾十萬觀眾的面，為昨天那些不負責任的言論，給我沈飛鄭重道歉。”
“要麼，咱們就按照您昨天說的，真刀真槍地pk一場，我讓您輸得心服口服之後，您再給我賠禮道歉。”
“當然了，如果您要是覺得這兩個選擇都不太行，那咱們就只能法庭上見了。誹謗罪雖然判不了幾年，但我想，對于聚寶軒這種百年老字號的聲譽來說，恐怕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吧？”
沈飛這不軟不硬，卻又招招致命的三連擊，直接就把趙錢孫後面的話全都給堵了回去。
趙錢孫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他確實是想借著這次機會，好好地坑沈飛一把，甚至已經聯合了京城古玩圈的幾個“朋友”，準備了一些“特別”的玩意兒。
可他萬萬沒想到，沈飛這小子竟然這麼不按套路出牌，連個招呼都不打，第二天一早就直接殺上門來了！
他那些精心準備的“道具”，現在都還沒來得及布置好呢！
但事已至此，沈飛已經堵在了家門口，直播也開著，幾十萬觀眾都看著呢，他趙錢孫要是再想躲，或者找什麼借口推脫，那可就真成了縮頭烏龜，以後也別想在這琉璃廠混了。
“好！好！好！”趙錢孫連說了三個“好”字，臉上的肥肉都有些顫抖，顯然是氣得不輕。
“既然沈大主播快人快語，那我趙錢孫也不是那種不識抬舉的人！”
“pk就pk！誰怕誰啊！”
“就依你所言！”趙錢孫一拍太師椅的扶手，沉聲說道，“我這聚寶軒里，大大小小的物件兒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咱們就從我這店里，隨便挑出三樣東西來！”
“只要你沈大主播能把這三樣東西的真偽、年代、價值，都說得分毫不差，那我趙錢孫，就當著全網觀眾的面，給你賠禮道歉！斟茶認錯！”
“可如果你要是看走了眼，說錯了哪怕一樣，”趙錢孫的眼中閃過一絲陰冷的笑意，“那你就得當眾承認，你沈飛就是個欺世盜名的水貨騙子！從此以後，滾出我們古玩鑒定這一行！”
沈飛聞言，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個自信的笑容。
“一言為定！”
他還真就不信了，這天底下，還有什麼東西，能牛逼得過他這雙氪金狗眼！
趙錢孫見沈飛答應得如此爽快，心中也是冷笑一聲。
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闖進來！今天就讓你知道知道，馬王爺到底有幾只眼！
他轉頭對著店門口喊了一聲︰“外面的！隨便給爺進來一個喘氣兒的！”
片刻之後，一個背著雙肩包，看起來像是來琉璃廠旅游的外地小伙，正滿臉好奇地探頭探腦往里瞅，就被趙錢孫不由分說地直接給拽了進來。
那路人小哥本來還有些發懵，但當他看到沈飛正舉著手機在直播，以及旁邊那一堆專業的直播設備時，立刻就露出了一個“我懂了”的表情。
好家伙，這不就是那些網紅主播，在搞什麼街頭整活，拍段子嘛！
于是，在趙錢孫許諾了二百塊錢的出場費之後，這位熱心路人小哥，便十分配合地表示，願意幫忙當這個“公平公正”的挑選人。
他在聚寶軒那琳瑯滿目的博古架上，仔仔細細地轉悠了一圈，最終，挑選出了三件看起來就頗為不凡的古董。
一件是器型碩大，色彩斑斕的清乾隆五彩雲龍紋天球瓶。
一件是胎體輕薄，青花雅致的明萬歷青花纏枝蓮紋臥足碗。
還有一件，則是小巧玲瓏，雕工精美的清代瑪瑙雕螭龍紋鼻煙壺。
沈飛只是用眼角的余光，隨意地在那三件古董上掃了一眼。
紅光！更亮的紅光！還有……耀眼奪目的黃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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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
他心中已然有了答案，臉上卻依舊是不動聲色，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我的寶友，眼光不錯。”
“這三件，可都是好東西啊。”
“都是……真的。”
沈飛這話一出口，那胖掌櫃趙錢孫先是一愣，隨即卻猛地爆發出一陣爽朗無比的哈哈大笑聲！
“沒錯！沒錯！沈大主播果然是好眼力！是我老趙有眼不識泰山，之前多有冒犯，多有得罪了！”
“我趙錢孫今天，就在這里，給沈大主播您，賠不是了！”
說話間，趙錢孫竟然真的對著沈飛，深深地作了一個揖，態度那叫一個誠懇，那叫一個大度。
然而，就在沈飛下意識地想要上前一步，伸手去攙扶他的時候。
異變陡生！
旁邊那張擺放著三件名貴古玩的紫檀木高腳方桌，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隨著沈飛這微微一動的身形，猛地一晃！
緊接著，那本就有些不太穩當的桌面，突然向一側傾斜！
“啪啦——！”
“ 當——！”
“稀里嘩啦——！”
三聲清脆無比的碎裂聲，幾乎在同一時間響起！
那只價值不菲的清乾隆五彩天球瓶，那只溫潤如玉的明萬歷青花臥足碗，還有那只小巧精致的瑪瑙鼻煙壺……
在眾目睽睽之下，齊刷刷地從傾斜的桌面上滑落，狠狠地摔在了堅硬的金磚地面上，瞬間……
碎成了無數片！
一時間，整個聚寶軒內，鴉雀無聲。
直播間里，那原本還在瘋狂刷屏的彈幕，也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呆呆地看著眼前這突如其來，又令人心碎無比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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