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一鳴在辦公室里處理好幾份文件後，眼看時間已經是上午十一半點了。
這個時間點，召集縣政府督查室、縣財政局、縣教育局、縣市場監管局這些部門從縣政府出發，到青山中學正好是學生的午飯時間。
陸一鳴給劉玉康的建議就是這個時間點去調研，既然青山中學的兩個老師，反映青山中學的食堂出現問題，那麼飯點過去，看到的情況應該是最真實的。
陸一鳴給各個部門的分管領導打去電話的時候，陸一鳴都沒有告訴他們要去哪里調研，要調研什麼內容，只是說劉玉康讓他們一起去調研。
即使他們有很多的疑問，可說到是劉玉康的意思時，他們也只能趕過來集合。
這麼通知他們，就是要為這次的調研保密，這樣才能達到突擊的效果。
十分鐘後，所有人都集合完畢，陸一鳴跟著劉玉康上了車。
等縣調研組到達青山中學的時候，正好是學生吃飯的時間，劉玉康在學校門口就下了車。
陸一鳴在行程安排時，就注明了情況，車輛不進入校園，是為了不打擾到學生的學習，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學生的安全著想。
在青山縣如果像劉玉康這樣的領導，都帶頭不乘車進入校園，無疑為很多干部職工做表率，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增加校園安全。
劉玉康站在青山中學校門前，“今天請大家過來，就是想請大家一起對青山中學的食堂各個方面進行調研，請大家務必本著對學生負責、對組織負責的態度，做好本次調研工作。”
“發現的問題，一定要如實反饋，如有發現隱瞞不報，與問題責任人同責。”
話音未落，調研組的一個男人臉色刷地一下就變了，不過男人很快就讓自己鎮定起來。
陸一鳴在核對調研人員時，知道男人叫趙鵬程，是縣教育局的一個副局長。
劉玉康繼續說道︰“我們這次調研，采取不打招呼，直插現場的方式進行，請大家注意工作保密紀律。”
然而，劉玉康剛轉身走進青山中學，趙鵬程就拿出手機，似乎在編輯著什麼信息。
趙鵬程抬起眸子時，正好與陸一鳴四目相對，趙鵬程慌亂地點了最後一下，隨後快速把手機收了起來，若無其事地跟著走進校園。
陸一鳴雖然有所懷疑，可沒有真憑實據，也不能要求趙鵬程拿出手機查看，他只好在心里暗暗記下，並多觀察一下這個趙鵬程。
調研工作組剛走進校園，就看到很多學生在往同一個方向走去，現在是飯點時間，不難看出，學生過去的方向，應該就是食堂的方向。
陸一鳴快步走到劉玉康的身前，拿起相機就給劉玉康拍了幾張照片，這是他的工作記錄。
他剛給劉玉康拍了兩張照片，還沒放下手機，就看到一個西裝革履、大腹便便，頭頂著個地中海的男人，急匆匆地往食堂的方向趕了過去。
調研工作組跟在劉玉康的身後，直奔食堂的方向，幾人剛走到食堂門口，就听到一個男人的吼叫聲。
“跟你們說了多少遍了，這是學生吃的東西，衛生一定要放在第一位，還要注意營養搭配。”
男人繼續吼叫道︰“這是學生能吃的麼？全部給我倒掉重做。”
陸一鳴跟隨調研組走到食堂門口，穿過等待在食堂門口的學生人牆。
幾人正疑惑食堂發生了什麼事情時，剛好听到一個身穿廚師衣服，胖乎乎的男人，滿臉委屈地說道︰“二叔，您這是怎麼了，平日里不都是這麼做的麼？”
身穿西裝的男人臉上頓時一陣紅一陣白，沒有正面回答身穿廚師服的男人，而是繼續呵斥著︰“還愣著干什麼，把飯菜全部倒掉，馬上從外面訂做，確保在下午上課之前，讓學生吃上熱乎飯，浪費掉的食物就從你的工資里面扣，再有下次直接開除。”
男人就是青山中學的校長張學志，他急匆匆地趕到食堂，就是為了讓食堂的工作人員，把午飯給倒掉。
本來那個廚師還十分不情願，可當他看到了幾個陌生人站在門口時，立刻領會男人的意思，匆忙讓食堂的工作人員把飯菜都倒掉。
調研組怎麼都沒想到，剛進到校園就看到這樣的“戲碼”。
陸一鳴呵斥道︰“你們這是在干什麼，全部住手。”
食堂的工作人員面對陸一鳴的阻止非但沒有住手，反而加快速度，把飯菜都倒掉。
他們這是銷毀證據，把飯菜全都倒掉了，調研組就沒辦法取樣，陸一鳴千防萬防，信息還是被泄露了。
調研組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口看著張學志，趙鵬程率先開口道︰“張校長，你這是在做什麼，你把飯菜都倒掉了，你要學生餓著肚子上課麼？”
張學志隨著趙鵬程的聲音轉過身來，張學志看到劉玉康和調研組的人後，臉上的怒氣表情立刻轉換成笑嘻嘻的模樣。
張學志臉上的肉都堆在了一起，“劉常務，趙局長，各位領導能親自到青山中學來指導，真是青山中學的幸事，也是學生們的幸事啊！”
他臉上的表情再次變化了起來，神情嚴肅地開口道︰“跟劉常務、各位領導匯報一下，平日里我都會對食堂的飯菜嚴格把關，沒想到我才出差兩天，就發生了食堂衛生不達標的事情。”
“對于發生這樣的事情，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我向各位領導做深刻的檢討，接下來我一定加強食堂管理，確保不會發生類似的事情。”張學志一臉誠懇地繼續說道。
趙鵬程看似呵斥張學志，其實是給張學志一個解釋的機會。
調研組的人都明白，劉玉康沒有提前說出調研的地點和事由，就是想要突擊調研，並且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張學志這麼做就是為了讓他們不能取樣。
可就算劉玉康知道了，最多只能罵幾句，因為無法證明，張學志這麼做，是為了銷毀證據。
張學志的這行為，還可以解讀為對學校的大力整改。
張學志面色平靜，對劉玉康和調研組的人發出邀請，“劉常務、各位領導，請移步會議室稍作休息吧！”
劉玉康面色平靜，一副情緒不高的樣子，他覺得先看看學校的情況，“張校長，青山中學現在有多少老師，多少學生？”
張學志屁顛屁顛地走到劉玉康的身前，就跟劉玉康說了一大串數字。
陸一鳴有些沮喪，他這麼安排行程，就是為了來抓個正著，沒想到還是被破壞了。
然而，就在陸一鳴和調研組剛要離開食堂時，在旁邊有兩個學生，各自端著飯碗，在互相交流。
“這飯怎麼又是嗖的，我不吃了，我晚上再回家吃。”
“我本來就不想吃，每天吃的飯菜都一樣，我都吃膩了。”
劉玉康停住腳步，側身看向在交流的兩個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