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他們三人一同往上書房的路上，三人都一言不發，使得他們之間氣氛很是壓抑。
後面跟著的宮人們，都噤若寒蟬，生怕惹了主子不快。
作為主子之一的長生，一想到剛剛請安時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話，他就不由得頻頻看向胤祚。
幾次想開口，但念在他們現在正走在宮道上，周圍耳目眾多，只能勉強忍了下來。
說真的，長生實在沒想到自己這個六弟想得如此之深。
居然能想到汗阿瑪的身後事上去。
不過......
長生默默地垂下眼簾，掩蓋住自己眼眸中如同翻滾地潮涌一般的情緒。
六弟的話未嘗沒有道理，他幫大哥也只是為了努力穩住大哥與二哥之間平衡不被打破。
但大哥其實沒那個心思，同時也沒那個能力。
二哥雖然適合，但汗阿瑪的心思誰也摸不清。
而且依照現在形勢來看，就算未來二哥登上大位，想要護住他與大哥，二哥身後的勢力怕也是不會允許。
就如同現在一般，這事態已經不是他們想停下來，就停得下來得了。
胤祚自然是發覺了長生的小動作，但長生不開口詢問，他也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他現在與其說是被那些來接觸他的親王叔伯們說動，不如說是因勢利導。
皇曾瑪嬤特意將甦麻喇姑放在他身邊的意思，胤祚心里很清楚。
對于皇瑪嬤在暗地里為他和宗室叔伯們牽線搭橋的事，他也知道。
不然，就憑他一個常年生活在後宮的阿哥，怎麼可能接觸到那麼多宗室叔伯們，甚至還得到了他們的“青睞”。
當然，其中未必沒有汗阿瑪的放任。
胤祚明白汗阿瑪是個什麼意思。
但不付出點什麼，就想要他出力，未免想得太好了。
他又不像長生哥哥一般傻乎乎的。
要他說，還是長生哥哥太嫩了。
居然不從汗阿瑪那里扒拉出一些東西再入局，導致自己和大哥都被動。
在胤祚看來，長生哥哥和大哥直到現在都沒被太子二哥耍著玩，純粹是汗阿瑪拉了偏架。
也不排除太子二哥開閘放水。
不過，這些都先放一邊，等他入局之時再講。
作為被太皇太後私下教導過多年的胤祚，自然不是在林玲面前表現的那麼“一根筋”。
只不過，在胤祚的視角下，他的額娘能混到現在這個位分，全靠她是汗阿瑪的“真愛”。
盡管胤祚也不太相信宮里傳的這些真愛論，但也沒有其他理由，能合理地解釋汗阿瑪對他額娘的偏寵，以及他這與眾不同的鐵帽子親王頭餃了。
說實話，太子二哥至今為止沒對他產生什麼敵意，胤祚還是感到有些受寵若驚的。
畢竟，哪怕汗阿瑪現在都是皇帝了，坐擁五湖四海，但還是對皇瑪法的“第一子”，他名義上的阿瑪——榮親王，有些念念不忘。
當然，這念念不忘，大部分情況下都是貶義。
至于胤祚為什麼知道，當然是因為慈寧宮中有一群八卦的太妃們啊！
那些對他來講是很遙遠的事，對太妃們來說就像發生在昨日一般。
胤祚雖然不喜歡湊熱鬧，但架不住這些太妃們非要在他面前回憶往事。
其實胤祚一直沒明白，為什麼這些太妃們不情願與胤祺、胤 講這些事，卻非要一個勁地逮著他說。
明明胤祺和胤 ，比他更喜歡听這些八卦。
不過，倒也陰差陽錯地提醒了胤祚。
這寵妃之子，歷史上就沒幾個好下場的。
他現在雖然是個鐵帽子親王，但不是因功得來的。若想削爵，還不是皇帝一句話的事。
作為唯一能肩負起承乾宮未來的阿哥，胤祚覺得自己還是得居安思危。
盡管這個名頭是他自封的，但他覺得非常有依據。
就先說比他大的長生哥哥吧！
長生哥哥如果不是說是馬佳母妃親子，胤祚都懷疑長生就是他親哥了。
比他和胤 ，這兩個親生的還像額娘。
不是說外貌，就單純地從性子上來講，完全繼承了額娘那溫柔敦厚的性子。
至于比他小的胤 ，也就比長生好上那麼一點。
樂于交際是好事，但如果加上太過熱心助人就不好了。
畢竟，總會有人覺得厚此薄彼。
胤祚真擔心哪天胤 一不小心翻了船，他這個做哥哥的，還得騰出手去撈胤 一把。
剩下的胤 年紀還小，看不出來。
不過就依照胤 的身體狀況，恐怕長大後也擔不起這個重任。
剛剛他在承乾宮里那一番看起來實在是膽大包天的話語，都是為了想試探一下額娘對此是個什麼態度。
胤祚打算按照額娘的態度，來盤算一下接下來的事。
但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他那一直以來，都柔弱善良的額娘，居然難得在他們的事上“強硬”了一回。
想起額娘意味深長的話，胤祚不由得挑眉，眼底眸光微轉。
一旁的胤 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按道理他剛剛經過那一番“推心置腹”的談話，他應該是他們三人之中心緒復雜的人。
但恰恰相反，比起反復思量的長生，盤算未來的胤祚，胤 現在卻是他們之中心里最為平靜的人。
胤 覺得這些事現在沒必要多想，就像額娘說得一樣。
急什麼？
和胤祚不同，胤 反倒是覺得額娘並不如表面一般簡單。
能從一介包衣一路順暢地混到貴妃之位，放眼整個後宮只有額娘一人。
如果說額娘真是汗阿瑪的“真愛”，那這個“真愛”未免太虛假了。
話本上的真愛，不都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嗎？
汗阿瑪除了額娘，還一堆母妃呢！
再說了，汗阿瑪與額娘之間的相處，也一點也不像話本里寫的那樣甜蜜。
反而有一種很......怪異的感覺。
胤 思考片刻，覺得還是用“怪異”來描述汗阿瑪和額娘的感情最為合適。
某種意義上來講，能從康熙和林玲如此精湛的表演中敏銳地察覺到一絲不對的胤 ，也是很可怕的。
不過提到話本，只能說胤 現在已經徹底被林玲藝術加工的話本子給腌入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