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堂的白菊還沾著晨露時，我借口整理遺物獨自回到老宅。旋轉樓梯第三階的異樣響動，讓我想起母親生前總說這里有"老鼠啃食秘密"。撬開松動的桃木地板，霉味裹著散落的病歷本撲面而來——泛黃的紙頁間夾著張產科b超單，圖像顯示雙胎妊娠，患者姓名卻是繼父早逝的前妻。
"在看什麼？"顧沉的聲音驚得我踫翻台燈，暖黃光暈里他袖口的龍涎香若有似無。我迅速用孝服袖口蓋住檢查單，腕間的智能手環卻突然報警︰心率過速，腎上腺素激增。
"律師下午到。"他俯身整理供桌上的相框，指尖劃過母親的笑靨，"關于信托基金的特別條款，你需要簽幾份文件。"相框玻璃倒映著他解鎖手機的瞬間，我瞥見加密文件夾縮略圖——分明是我上周在私立醫院的骨髓穿刺報告。
暴雨突至時，我蜷縮在母親生前的琴房。黑胡桃木五斗櫃最底層的暗格里，藏著褪色的產檢記錄本。當看到"胚胎移植手術同意書"的簽署日期，指甲在實木桌面剮出白痕——那正是母親車禍流產的第二天。
"大小姐，姜湯。"管家叩門聲驚得我撞翻墨水瓶，藍黑污漬在同意書上暈染開"基因改良"的字樣。老管家布滿老人斑的手突然扣住我手腕︰"夫人生前交代，若她遭遇不測，就把這個交給您。"
鎏金鑰匙插入梳妝台暗屜的瞬間，窗外炸響驚雷。整面牆的刺繡壁布突然脫落，露出嵌入牆體的保險櫃。泛黃的筆記本扉頁上，母親的字跡力透紙背︰"他們要用我的子宮孕育怪物。"
手機突然震動，陌生號碼發來殯儀館監控截圖︰昨夜子時，顧沉的身影出現在遺體美容室。放大圖片，他手中銀器的反光分明是手術刀輪廓，而繼父遺體的耳後皮膚呈現出不自然的褶皺。
我抓起車鑰匙沖進雨幕，卻在車庫撞見渾身濕透的少女。她扒著瑪莎拉蒂車窗，鎖骨下的燙傷疤痕與母親留下的照片如出一轍︰"別去殯儀館！他們在等你自投羅網！"
急剎聲中，三輛黑色轎車將我們逼停巷口。穿白大褂的女人撐傘走近，胸牌上"慈安醫院林雅茹"的字樣刺痛瞳孔——這正是上周為我做穿刺的主任醫師。她身後的保鏢拽住少女胳膊，針頭刺入頸側的瞬間，少女嘶喊著撕開衣領︰"看我的胎記！我們流著同樣的..."
槍聲。
林雅茹的珍珠耳釘濺上血點，少女如斷線木偶般栽進積水。我猛踩油門撞開障礙，後視鏡里，女人正用手帕擦拭染血的鎮定劑針管，唇形分明在說︰"下一個就是你。"
急診室消毒水味刺鼻，我攥著被血浸透的衣料殘片。實習醫生突然壓低聲音︰"甦小姐的染色體檢測有異常，主任讓我們..."話音未落，警報聲撕裂走廊寂靜，我撞翻處置車沖進安全通道，卻在拐角撞進顧沉懷里。
"你受傷了。"他握著我滲血的掌心，溫度灼人。我假意暈眩，趁機摸向他後腰——硬物輪廓分明是殯儀館監控里的手術刀。更衣室鏡面倒映出他解開我旗袍盤扣的手，腕表內側嵌著的芯片泛著幽藍的光。
突然響起的破門聲拯救了我。穿監察制服的男人亮出證件︰"甦小姐，關于甦明德醫療集團涉嫌非法基因實驗..."話音未落，顧沉已將我拽進貨運電梯。鋼索摩擦聲中，他扯開襯衫露出心口疤痕︰"這是你七歲時畫的小紅花，現在信我了嗎？"
地下車庫冷風刺骨，我甩開他的手。手機突然收到加密郵件，點開的瞬間血液凝固︰二十年前的實驗日志里，母親抱著雙胞胎的監控畫面被剪輯替換——她懷中的嬰兒在鏡頭切換間變成兩具青紫的死胎，而操作台前的白大褂身影，正是如今貴為院長的繼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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