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門峽一戰後，清微派難得迎來了短暫的平靜。
秦遠站在後山的斷崖邊，望著遠處翻涌的雲海，指尖輕輕摩挲著一枚青銅符牌。這是雲清歌昨日給他的“玄天符”，據說是方寸山秘傳的鎮邪之物。符面刻著繁復的紋路，觸之微涼，隱約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靈力。
“又在發呆？”
身後傳來輕盈的腳步聲，林雅抱著一疊符紙走來，臉頰上還沾著一點朱砂。她這幾日跟隨雲清歌修習符道，進步神速，已經能獨立繪制簡單的驅邪符。
“畫完了？”秦遠接過她手中的符紙，指尖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朱砂。
林雅耳尖微紅，小聲道︰“嗯，雲姑娘說這些足夠應付一般的陰物了。”
秦遠翻看著符紙，上面的符文雖略顯稚嫩，但筆鋒間已隱隱有靈光流轉。他忽然想起什麼，問道︰“雲姑娘呢？”
“在藏書閣和甦掌門討論功法。”林雅眨了眨眼，“她們最近……走得很近。”
秦遠挑眉，正想細問，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鐘聲——是山門處的警訊！
兩人對視一眼，迅速朝山門趕去。
——
山門外，一名樵夫打扮的中年男子正癱坐在地，臉色慘白。他腳邊放著一捆柴，其中幾根木柴上竟沾著漆黑的血跡！
“仙、仙長救命！”見秦遠等人趕來，樵夫連連磕頭，“山下的村子里……鬧、鬧妖怪了！”
秦遠扶起他︰“慢慢說，怎麼回事？”
樵夫顫抖著指向山下︰“三日前，村里的井水突然變黑，喝了的人全都昏睡不醒……昨、昨晚，我親眼看見井里爬出個白影子，把王老漢拖了進去！”
白錦曦聞言，立刻上前檢查那幾根染血的木柴，指尖捻起一點黑血嗅了嗅︰“陰氣極重，不是普通妖物。”
雲清歌和甦映雪也聞訊趕來。听完描述，雲清歌從袖中取出一枚銅錢，拋入井水所在的方位。銅錢在空中翻轉，最終立著插入土中！
“陰井養尸。”她聲音凝重，“那口井恐怕已經成了‘養尸地’。”
甦映雪看向秦遠︰“你帶人去處理。”
秦遠點頭，正要安排人手，葉青霜突然舉手︰“我也去！我可以幫忙！”
花想容紅唇微勾︰“這麼熱鬧的事，怎麼能少了我？”
最終，秦遠帶著林雅、雲清歌、花想容和葉青霜下山，白錦曦則留下來照顧昏迷的村民。
——
村子比想象中更破敗。
時值正午，本該是炊煙裊裊的時候，整個村子卻死氣沉沉，連雞犬聲都沒有。村中央的古井旁結滿了蛛網，井口泛著詭異的黑光。
“我先下去看看。”秦遠將繩索系在腰間。
雲清歌卻攔住他︰“等等。”她從懷中取出一張紫符，貼在秦遠心口，“這是‘鎮魂符’，能抵御陰氣侵體。”
她的指尖隔著符紙輕輕按在他胸口，眸光清冷專注。秦遠忽然發現，她的睫毛在陽光下呈現出淡淡的金色，襯得肌膚如雪。
“好了。”雲清歌退後一步，耳尖微紅。
花想容在一旁輕笑︰“雲姑娘對秦道友真是關懷備至呢~”
葉青霜則好奇地湊到井邊︰“要不要先扔個火把下去？”
“別！”林雅急忙拉住她，“萬一引爆了陰氣……”
話音未落，井中突然傳來“咕咚”一聲，像是有什麼東西浮出了水面！
眾人瞬間戒備。秦遠示意大家退後，自己則緩緩靠近井口。就在他低頭查看的瞬間，一只蒼白的手猛地伸出，抓住了他的衣領！
“小心！”雲清歌鈴鐺急搖，一道青光擊中鬼手。
秦遠趁機掙脫，反手一道金焰轟入井中！井水劇烈沸騰，黑霧噴涌而出，在空中凝聚成一個白衣女子的虛影。她長發遮面，十指如鉤，聲音淒厲︰
“還我……孩子……”
“是子母煞！”雲清歌臉色驟變，“這井里葬了個難產的婦人！”
花想容紅袖一展，魅影真氣如絲如縷，纏繞住女鬼︰“冤有頭債有主，害你的人是誰？”
女鬼厲嘯一聲，猛地撲向葉青霜！葉青霜倉促舉劍，卻被陰氣震退數步。林雅急忙甩出一張鎮魂符，符紙貼在女鬼背上，燃起一道金光。
“啊——！”女鬼慘叫一聲，身形潰散，卻又很快重組。
秦遠見狀，雙手結印，金焰在掌心凝聚成一道長槍︰“我來超度她！”
就在他準備出手時，雲清歌突然按住他的手臂︰“等等！她不是自願成煞的！”
她快步上前，從懷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銅鏡，對準女鬼︰“映照前塵，顯！”
銅鏡射出一道清光，照在女鬼身上。頓時，一幕幕畫面浮現在空中——
一個年輕婦人跪在井邊哭泣，身後站著幾個凶神惡煞的男子。他們奪走她懷中的嬰兒，將她推入井中！
“是謀殺！”葉青霜驚呼。
女鬼看到這些畫面，戾氣稍減，嗚咽著伸出手，似乎想抓住鏡中的嬰兒。
雲清歌輕嘆一聲，取出一張紫符︰“我送你往生，來世再尋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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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鬼猶豫片刻，終于點了點頭。紫符燃起幽藍火焰，將女鬼包裹。在火焰中，她的身影漸漸變得透明，最終化作點點熒光消散。
井水也隨之恢復清澈。
——
回山的路上，葉青霜好奇地擺弄著雲清歌的銅鏡︰“這鏡子真厲害，能照出鬼魂的記憶？”
“嗯。”雲清歌點頭，“方寸山的‘前塵鏡’，專門化解冤魂執念。”
林雅小聲問︰“那個孩子……還活著嗎？”
“難說。”花想容把玩著一縷發絲，“不過既然怨氣已散，這口井應該安全了。”
秦遠走在最後，若有所思。這次的事件看似簡單，卻讓他意識到自己對鬼物的了解還是太少。正想著，雲清歌忽然放緩腳步，與他並肩而行。
“你的純陽真火雖然克制陰物，但遇到執念深的冤魂，超度比消滅更好。”她輕聲道。
秦遠點頭︰“方寸山的法術，確實玄妙。”
雲清歌猶豫片刻，忽然道︰“你若想學……我可以教你。”
秦遠挑眉︰“哦？雲姑娘願意傳授師門秘法？”
“只是基礎。”她別過臉，耳尖微紅，“對付普通鬼物足夠用了。”
花想容不知何時湊了過來，笑眯眯地插話︰“雲姑娘怎麼不教教我呢？”
雲清歌冷冷掃她一眼︰“七絕谷的魅影訣本就偏向陰柔，再學鎮魂術會沖突。”
“哎呀，被嫌棄了呢~”花想容故作傷心地掩面。
葉青霜突然舉手︰“那我呢？我能學嗎？”
雲清歌看了看她，難得露出一絲笑意︰“你的劍意純粹，倒是適合。”
林雅弱弱地開口︰“我、我也想學……”
看著眼前這群女子，秦遠不禁莞爾。夕陽西下，將眾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交織在一起，仿佛一幅靜謐的畫卷。
——
當夜，秦遠在房中研讀雲清歌給的《鎮魂要術》，忽然听見窗外傳來細微的鈴鐺聲。
推開窗，雲清歌立于月下，手中提著一個食盒︰“听說你沒用晚膳。”
秦遠挑眉︰“雲姑娘親自送飯？”
“順路。”她將食盒放在窗台上，轉身欲走。
秦遠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既然來了，不如指點我幾句？”
雲清歌猶豫片刻，終究還是翻窗而入。屋內燭光搖曳，映得她清冷的面容多了幾分柔和。她低頭看著攤開的書冊，指尖輕輕點在某段文字上︰
“這里，‘鎮魂’的關鍵不在力，而在心。你要感受亡者的執念，才能化解戾氣。”
秦遠湊近了些，呼吸拂過她的耳畔︰“就像你今天做的那樣？”
雲清歌身子微僵，卻沒有躲開︰“嗯。”
燭光下，兩人的影子交疊在一起。秦遠看著她近在咫尺的側臉，忽然道︰“雲姑娘，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雲清歌長睫微顫，沉默良久，才輕聲道︰“因為……你體內的契約。”
她抬眸，目光如水︰“那道契約與陰司有關，而方寸山的使命，就是維護陰陽平衡。”
秦遠低笑︰“只是因為這個？”
雲清歌別過臉，聲音幾不可聞︰“……不只。”
窗外，月光如水，悄然漫過窗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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