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府內，甦無憂正坐在自己院中，呆呆的看著庭中水池里面的錦鯉。
看著在水里時不時擺動一下尾巴的游魚，他嘴里喃喃的念叨著︰“小魚啊，你也向往著外面的江湖嗎？”
“可是，我們都被圈養在池子里，不得出口，沒有自由......”
躲在暗處的甦山看著自己兒子這消沉的模樣，眼中盡是疼惜。
自年前和顧亦交談後甦無憂變了很多，整個人郁郁寡歡，沒有了之前的活潑開朗，變得不愛說話，喜歡一個人望著天空樹葉水池發呆。
書沒有讀，劍也沒有練了，整天就是吃完飯後就回自己院子里坐著發呆，甦山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甦山深深的嘆了口氣，邁步從拐角處走了出來。
甦無憂听到動靜扭過頭看去，“爹？”
甦山嘴角撐著一抹微笑，壓了壓手，示意甦無憂不用站起來。
他走到甦無憂旁邊坐下，兩人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只是都靜靜的看著池中的魚兒。
良久，甦山率先開口打破沉默。
“憂兒，你.....真的很想去闖蕩江湖嗎。”
甦無憂耷拉著腦袋，焉巴巴的開口說道︰“想啊，可是爹你又不讓我去.....”
這個時候他很心煩，平時他肯定狡辯著自己想讀書想留在爹的身邊雲雲，但是現在心態有些雜亂，就破罐子破摔了。
甦山點點頭，平靜的開口道︰“那你有沒有個目標？或者說你想成為什麼樣的人。”
甦無憂看著水中的魚兒，目光閃爍，他開口道︰“我想游歷整個天下，我想去訪名山大川，我想成為一個人人敬仰的大俠，我想讓我的名字也傳遍整個江湖！”
“總之，我不想一輩子都困在這小小的池塘里。”
“可是，顧亦說了，爹就我一個孩子，我走了，以後就沒人孝順爹了.....”
听到甦無憂最後一句話，甦山心里一暖，“這小子，還是念著爹的。”
甦山故作輕松的站起身，一巴掌拍在甦無憂的腦袋上，“爹有那麼多的下人在，還用得著你照顧？”
甦無憂撓撓頭，沒有說話。
甦山負著手站在水池邊，沉默了半晌，他沉聲道︰“想去，便去吧。”
甦無憂沒有反應過來，還是焉巴巴的說道︰“去哪？”
甦山眼眶微紅，輕輕閉上眼楮，嘴唇蠕動了半天，這才擠出兩個字。
“江湖。”
甦無憂一愣，猛的抬起頭，不可置信的看著甦山的背影，“爹，你說什麼？”
甦山輕輕的吐出一口氣，他睜開眼楮，眼中似乎多了一抹釋然。
他轉過身看著一臉不可置信的甦無憂，勉強的撐起嘴角笑道︰“去闖蕩江湖吧，爹.....不攔著你了。”
甦無憂眼中放光，喜悅之情溢于言表，他張開嘴想說些什麼，但卻發不出聲音，急得在原地手舞足蹈。
甦山就這樣靜靜的看著自己的傻兒子，眼角含淚。
待到情緒慢慢平復下來後，甦無憂站起身走到甦山面前，臉上的笑容卻僵住了，他突然變得猶豫起來。
看著甦山疲態的面容以及兩鬢開始發白的發絲，他突然意識到父親已經老了，自己還比他高了半個頭。
他看到父親的眼眶發紅，卻還是那樣慈愛的看著他，甦無憂突然有些舍不得了。
他低下頭，眼眶瞬間模糊，甕聲說道︰“爹，要不，我還是不去了吧，我走了，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甦山抬頭望天，眨巴著眼楮盡量不讓眼淚掉下來，他扯出一抹笑容，伸出厚實的手掌拍在甦無憂的肩上。
“憂兒，你長大了，有自己的人生理想，這是好事。爹想通了，爹也不能保護你一輩子，雛鷹長大了總歸要翱翔的。”
“你不用擔心爹，爹身子骨還硬朗著呢，再活個幾十年還是沒問題的，說不得還能看到我兒子名震天下呢。”
甦無憂抬起頭，伸手胡亂擦去臉上的淚珠，哽咽著聲音說道︰“爹，要不您再找一個吧，你身子還硬朗，還能再生幾個。”
甦山一巴掌呼在他腦袋上，“說什麼胡話呢，你爹我這輩子就只有你娘一個女人，只有你甦無憂一個兒子。”
甦無憂挨了一巴掌，卻是笑了。
父子兩人對視著，都雙雙大笑起來，笑中帶淚，笑得很開心，笑得很釋然。
重新坐在水池邊，甦無憂一掃前日的低沉，又恢復了開朗大男孩的作派，他開口問道︰“爹，你為什麼突然會放我去闖蕩江湖了？”
甦山微笑著，看著水中不停游動的魚兒，他開口解釋道︰“因為顧先生解了我多年的心結。”
“顧亦？”甦無憂皺起眉頭疑惑道。
甦山點頭，“嗯，第一次見顧先生的時候我們兩人交談，我發現他除了氣質出塵，竟然還頗有學問。”
“那跟您解開心結有什麼關系？”甦無憂還是不解。
甦山再次開口說道︰“他說天下哪里都是江湖。
就好比這水中的魚兒，他在池中也好，去到江河大海也罷，依然都身處江湖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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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人也一樣，當官的江湖在廟堂，小販的江湖在市井，學生的江湖在學堂，爹的江湖在商場，那你的江湖，就在你今後的人生里。”
“我們都身處江湖，逃不出，也躲不掉。”
听完父親的話，甦無憂陷入沉思，嘴里喃喃念著︰“我的江湖，在今後的人生里......”
甦山拍著大腿站起身說道︰“所以呀，爹釋然了，你想去闖蕩就去吧，去尋你的江湖，去選擇你自己的人生。”
甦無憂覺得此刻老爹的背影格外的高大，格外的充滿著力量。
他同樣站起身，走到甦山的身邊，認真的說道︰“我會的爹！我一定會闖出屬于自己的一片天，一定會讓整個江湖都知道我甦無憂的名字，一定會讓他們知道甦無憂是你甦山的兒子！”
甦山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好，我相信會有那麼一天的，畢竟你可是老子的種！”
父子倆再次哈哈大笑起來。
笑過後甦山收起了表情，有些嚴肅的說道︰“不過，爹還有兩個條件，你一定要答應。”
甦無憂點頭道︰“爹您說。”
甦山開口道︰“你不是說顧先生也要離開嗎，這第一個條件，你得跟著他一起，畢竟有他照顧著你，爹放心。”
甦無憂一愣，“跟著顧亦？”
甦山眼楮一斜，“怎麼，不願意？”
甦無憂急忙擺手，“願意願意，我和顧亦可是好搭檔呢。”
甦山這才點點頭，隨後又開口道︰“這第二個嘛，就是不管你混成什麼樣，每兩年都必須回家一次！”
甦無憂欣然點頭同意，還以為是什麼呢，“好，我答應了。”
甦山這才滿意，他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般揮了揮手，“走吧，陪爹一起吃飯，咱們爺倆，喝一杯。”
甦無憂癟嘴道︰“爹，我不會喝酒。”
“不會喝酒闖蕩什麼江湖。”
“顧亦也是這樣說的。”
“顧先生.....哈哈哈，當真是個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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