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朦朧的霧氣遮蔽著墓碑的輪廓,隨著兩人的靠近,目的墓地也顯出真正的樣子。
    “哇哦,所以這就是夜晚的墓地。我得說,這里……這里可真墓地!”這天氣可真天氣啊,寶寶,你怎麼這麼可愛!!!)
    燈倌捂嘴偷笑,問著紙信圈兒︰
    “你害怕嗎?”
    “怎麼可能!”
    “你之前說這里是僵尸公墓,真的有僵尸嗎?它們在哪里?”
    “當然是在你腳下啦。小點聲,還不到復甦的季節,它們還在睡覺呢。”
    燈倌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紙信圈兒也小心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哦,抱歉。噓……”
    兩個孩子穿過一排排墓碑,向著墓地深處走去。
    “奇怪,我沒有看見螢火蟲,但應該就在這附近才對。”
    紙信圈兒感受著自己名字的位置,那種模糊的直覺到這里就斷掉了。
    “管理人說,那些妖精喜歡把名字藏在別人珍惜的東西里……‘里’?”
    和紙信圈兒一樣陷入思考,看來兩個孩子都不太聰明。
    “呃,說實話,我有些不明白。但無論如何,我想也許我們可以找人問問。”
    “正好!看,那邊似乎有人影。”
    “唉……。”
    燈倌拉著紙信圈兒的手,還沒走到那人身前,就已經听到他的唉聲嘆氣。那是一座墓碑旁,模樣很是  人的大個子。
    “那位先生……唔。”
    紙信圈兒在想著合適的措辭。
    “看起來可不怎麼友好。哼——不過和辰溪先生之前的模樣比還是差遠了。”
    在心里將那個大人劃在了好人的陣營中,紙信圈兒扭頭問向燈倌︰
    “他是一位沒有乖乖上床睡覺的僵尸先生嗎?”
    “不,他是守墓人。但……奇怪。”
    看著眼前的人影,燈倌臉上的疑惑越來越深。
    “這個時間,守墓人應當出去巡邏了才對,他怎麼還待在這里呢?”
    “但也許他知道些什麼關于我名字的消息……我想我可以去問問他。”
    初生牛犢不怕虎,紙信圈兒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向那個大個子走去。
    “你好,可以打擾——”
    “對對對對不起老大!我這就回去……呃!”
    清脆的童音響在墓地深處,卻將石碑上的大個子嚇了一跳。
    紙信圈兒錯愕地看著守墓人從墓碑上摔下來,對方似乎比紙信圈兒更害怕。
    “等等,你是誰?”
    反應過來的守墓人第一時間將常伴身邊的鋸齒闊刃提了起來,讓自己的威懾感更上一層樓。
    “抱歉嚇到你了……我們在找一樣東西,想問問你是否知道。”
    孩童的善意是世上最好的良藥,或許只是該說這個孩子毫無危機感呢?
    “它看起來可能就像一只螢火蟲,但其實是……呃,我的名字。”
    話出口後,紙信圈兒也意識到了這听起來有多奇怪。
    果不其然,大塊頭狐疑地盯著紙信圈兒,將那張猙獰的面孔湊了過來。
    “听著,小不點!我不知道你弄錯了什麼,但如果有人讓你用這樣的借口來取笑我——”
    犬齒般的屠刀被他舉起晃了兩下。
    “我就——”
    “你,你就……?”
    紙信圈兒的聲音被刀光逼得染上幾分顫抖,但她依舊盯著眼前的大個子。
    “我就……我就……”
    逼人的氣勢一瞬間泄了下來,他又癱在了地上,像一個干癟的氣球。
    “好吧,也不會怎麼樣,畢竟我什麼也不是。”
    “呃……”
    在紙信圈兒錯愕的目光中,守墓人再次垂頭喪氣地靠倒在墓碑上。
    “為什麼這麼說?”
    真誠地發問,孩童清澈地目光總會讓人不加設防地吐出心中所想。
    “你看……我們听說巴納赫又出現了,所以我們組建了一支巡邏隊。其他守墓人都已經去周邊巡邏了。
    但……我忍不住想,萬一我真的踫上了巴納赫怎麼辦?”
    “我太害怕了,我都不敢想象!所以我……我就偷偷從我負責的區域逃了回來。”
    “但我知道,我不能這樣了,我必須得回去了……是的,我得回去了!”
    守墓人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就要往外面走。但他的腿還在直打顫。
    “嗯……?等一下。”
    連忙出聲叫住已經認命出走的守墓人,紙信圈兒再次發動技能,孩童的無心之問︰
    “我不明白,為什麼你要回去?你不是很害怕嗎?”
    “我是很害怕!但……但我不能真的就這樣逃跑。我知道!我不能做個膽小鬼!”
    用最慫的語氣說出最狠的話,但他的話卻引起紙信圈兒的進一步疑問︰
    “嗯……?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不可以?”
    “……你在說什麼?”
    守墓人錯愕地回過頭。
    紙信圈兒的語氣中滿是真誠的不解,這引得守墓人和一旁的燈倌都詫異地看向她。
    “既然你會害怕,那就不要去了。不能拜托別人替你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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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你們都有什麼工作,但我想一定也有很多除了巡邏之外的事情需要做。”
    “例如幫大家準備三餐、縫補大家的衣服。或是幫忙在早上叫大家起床之類的。”
    說完最後這個,紙信圈兒給了守墓人一個自信的微笑。
    “你可以去做這些,也是在給大家幫忙啊。”
    “不行,那是膽小鬼做的事!”
    固執的堅持己見,但內心的掙扎已經讓他痛苦的閉上了雙眼。
    “如果大家都外出巡邏了,只有我在那里做些不起眼的事,那……那……”
    “那又怎麼樣?”
    “那會讓大家看不起我,那不合群!”
    “哦……”
    有些熟悉的話語以這樣的方式再次被遞到紙信圈兒面前,但很快她便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不。”
    簡單的,堅定的,紙信圈兒否定著他的想法。
    “我想說明他們不是你的朋友。因為好朋友是不會這樣看待你的。”
    “……”
    守墓人啞口無言了好一會兒。
    從他那張面具的縫隙中,流露出迷茫與無措,
    半晌,他緊繃的肩膀放松了下來。
    “也許……你說得對?”
    不太確定的接受著這個一直被自己視而不見的答案,守墓人的內心還是有著些許的抗拒。
    “我不該這麼在意那些無關緊要的家伙們的眼光的。”
    他站在原地,垂著頭呆立了一會兒,握刀的手微微顫抖,像是在與“他們”戰斗,也像在與自己戰斗。
    良久,守墓人突然深吸了一口氣。
    “去他的!”
    大聲喊出心里最深處的想法。
    “我不去了!我就是個膽小鬼,那又怎麼樣?”
    他感覺到了無比的痛快,長久郁結在心底的疙瘩終于在今天消解了。
    感激地握住紙信圈兒小小的手,上下晃著。
    “謝謝你,小姑涼。哈哈!我從沒覺得這樣心情舒快過。
    我不知道你們要找的神奇道具是什麼,但——”
    轉身掏出一件手工遞到紙信圈兒手中。
    “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可以收下這個。”
    “一件禮物?這可真令人高興——等等,這是你自己做的嗎?”
    串著漂亮羽毛和小石子的項鏈上,那枚質樸的蝴蝶結引起了紙信圈兒的注意。
    “是啊……其實我一直很喜歡這種手工,但大家都覺得這是娘娘腔干的事……”
    顯然,初次接受自己之後在別人面前袒露心跡是件令人害羞的事。不過所幸他遇到的是一個小天使。
    “你說什麼呀!這多酷呀!”
    紙信圈兒接過那條項鏈,在自己的脖頸間比劃起來。
    “怎麼樣,好看嗎?”
    “好看!好看……謝謝你,真的。”
    得到認可,得到稱贊,放下心結的大塊頭此時竟也開始流下淚水。
    “為什麼你要說謝謝?你送了我禮物,應該是我來說才對。”
    “謝謝你!”
    隔著那張猙獰的面具,守墓人向紙信圈兒笑了笑,揮著手離開了。
    待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濃霧之中,燈倌才湊到紙信圈兒的身邊,笑著牽起她的手︰
    “……我得說,你想事情的方式真是與眾不同。”
    “你指什麼?”
    雖然不懂為什麼燈倌小姐要摩挲著自己的手掌,但紙信圈兒依舊乖乖的任由手掌被她握著。
    “通常而言,我們你不是應該鼓勵他勇敢起來之類的嗎?”
    “嗯?為什麼非得那樣?”
    紙信圈兒也發出了誠摯的疑問。
    “因為……不,忘了吧。”
    燈倌盯著紙信圈兒的臉,莞爾一笑。
    “你知道嗎?我越來越喜歡你了。”深藍女酮!呼呼呼,啊啊啊‘陰暗爬行,發出不明所以的嚎叫’)
    “是嗎?謝謝。”
    “……不過,奇怪,我好像忘了什麼。”
    “是啊,你絕對是忘記了。”
    燈倌看著紙信圈兒,臉上笑意不減。
    “對哦,我的名字!我們是來找我的名字的!”
    “但它究竟在哪里……嗯?”
    手中自守墓人處獲得的項鏈開始發燙,那些螢火蟲再次出現在了紙信圈兒的身邊。
    “這是……”
    “你的名字!”
    還沒等紙信圈兒把話說完,燈倌就已經先她一步喊了出來。
    “它是從那條項鏈中鑽出來的?”
    “對了,管理人說了,妖精會故意把名字藏在本人珍視的東西里……看來果然如此。”
    “雖然已經見識過一次了,但我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紙信圈兒瞪大雙眼,看著螢火蟲于周身飛舞環繞。
    “但看來無論如何,我們有一個好消息——我獲得了我的第二個字母!”
    “所以我們還剩下五個……呃。”
    剛才的興奮勁兒轉瞬便消失了。
    “為什麼我的名字里的字母這麼多?如果我就叫‘我’就好了,這樣我們就已經找完了。”
    “哈哈,我會說這是一個好主意。”
    燈倌笑著附和著她的話,但話又說回來了。
    “不過真用起來,我猜我們很快就會被搞糊涂了。”
    “走吧,加把勁兒。別忘了,我們得在天亮之前找回你所有的名字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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