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液柱在某個熟悉房間中升起又落下,顯出兩個人影。
    阿爾卡納將還在昏迷的辰溪扔在床上,並沒有急著貼上去,而是含笑地坐在他的身旁,看著自己的小八音盒在離開的這段時間,長大了多少。
    “歡迎回家~我的孩子。”
    撩起額前頭發,淺淺的留下一吻。
    “嗯…好像有其他女人的味道。而且……”
    嘩的一下撕下了辰溪的衣服,露出了內容物。
    一道又一道的傷痕,橫在原本光潔的肌膚上。
    原本含笑的表情瞬間變得陰沉,而我們故事的主角還沉浸在阿爾卡納設置的幻境中熟睡,完全沒有察覺到即將到來的一切。
    右手高高揚起,毫不猶豫地啪的一巴掌下去,鮮紅的掌印頓時出現在了辰溪的臉上。
    但即便是這樣,辰溪那因為睡覺而平穩著的呼吸依舊沒有被打斷。
    看到他這個樣子,阿爾卡納也好似解氣般的收回了手,躺在他的身邊,看著那半邊沒有被自己打紅的臉蛋,伸手捏了捏。
    “你還是和之前一樣呢~”
    “睡著的時候依舊是這副毫無防備的樣子。”
    手指順著辰溪微微起伏的胸口,緩緩向下。
    掠過每一處新添的傷痕,劃過每一處自他離開後充盈的身體,直到踫到被自己撕毀的衣料,輕笑的聲音才溢出嘴角。
    指尖滲出點點黑液,浸透包裹住辰溪身上的衣服,讓其在不可抗力的作用下,逐漸開始變形重組。
    “晚安好夢~”
    貼在辰溪耳側,用嘴唇輕輕叼住他的耳垂,研磨著,好一會兒才像是戀戀不舍一般離開坐起了身,對著黑暗中命令了一句。
    “照顧好他。”
    “是……”
    棕發的身影從角落的陰影中走出。
    現在的他早已不必再戴著重塑的面具,只是右耳上掛著一個流著金光的黑色耳墜。
    身上依舊是那件有些寬大的店長服,只是在重塑氣息的浸染下,將他原先可愛的氣質襯的有些許嬌媚。
    面向阿爾卡納離開的方向鞠著躬,直到她的氣息完全消失,才直起自己的身體。
    回頭看著床上那個即使被打了,還四仰八叉躺著睡覺的辰溪,丹尼爾不由得輕笑出聲。
    “辰溪先生……還真是和那個時候,幾乎沒有什麼變化呢。”
    將他從床上扶起坐好,雖然辰溪還是昏睡狀態,但丹尼爾還是努力地支好辰溪的身子,掏出了隨身帶著的術杖喚出一個冰袋,貼在辰溪的臉上。
    “記得我們當初剛見面的時候,辰溪先生也是這個樣子的呢,拿著冰袋貼在臉上。”
    一邊輕笑著述說著回憶,丹尼爾一邊清掃著房間。
    “阿爾卡納小姐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呢。”
    不像其他的信徒眼底的癲狂,丹尼爾的眼里流過的只有似水的溫柔。
    “她告訴了我這個世界的真相,給了我一個生活的,家。”
    “雖然這一切都是托了辰溪先生的福吧,嘿嘿嘿。”
    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知道不會有任何的回應,丹尼爾繼續著自己的獨白。
    “所以一直以來都很想對辰溪先生說聲對不起的。”
    “在那樣的情況下,希望辰溪先生能原諒我作為一個人類的局限性。”
    雖說是自說自話,但丹尼爾此時的表情卻也是無比的真誠。
    “我是在辰溪先生離開重塑之後,才被喚醒意識的。”
    “然後就被阿爾卡納小姐指派專門打掃這個房間,這間……辰溪先生的房間。”
    “這里真的很有辰溪先生的感覺呢。”
    “所以……”
    手上的動作,也隨著他的話語為之一頓。
    “辰溪先生你願意回答一下嗎?”
    放下掃把,丹尼爾一步一步的向著辰溪的位置走去。
    “您,為什麼要離開重塑之手呢~?”
    突然貼近辰溪的面龐,丹尼爾的雙眼陡然睜大,隱隱顯出一絲瘋態。
    “為什麼呢~”
    揭去辰溪臉上的冰袋,丹尼爾捧起了他的臉,灼熱的眼神似乎都要穿透那緊閉的眼瞼,直接射進他的腦海。
    好一會兒,眼底瘋狂褪去,丹尼爾宛若自嘲般的搖了搖頭,松開了貼在辰溪臉上的雙手。
    “呼~真是失態了,辰溪先生。”
    鞠下了一個比獻給阿爾卡納的更深的躬,丹尼爾重新退進黑暗之中。
    “期待我們下次的見面,辰溪先生。”
    “希望到那時,我們能變得像原先一樣,一直一直一直的做很好的朋友吧。”
    “晚安,辰溪先生~”
    ……
    “近日,斯莫蘭區域的一家醫院附近的居民房中發生了劇烈的爆炸。”
    “但是奇怪的是,現場並沒有任何和爆炸有關的痕跡,覆蓋整個現場的,是極寒的冰雪!”
    “目前從現場的情況來看,除了這戶的居住人家不見了蹤影以外,沒有接到其他的人員傷亡報告。”
    “xx電台將持續為你跟進現場最新報告,請記得準時收听……”
    病房內,鉛玻璃抱著手中的半導體收音機,久久說不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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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的風繼續送來一些讓她坐立難安的風言風語︰
    “有好多天沒有看見辰溪先生和安雅小姐的身影了。”
    “是啊,最近發生了爆炸,希望他們沒有被波及到就好。”
    “要是安雅小姐受傷了,希望她會到這個醫院來修養,這樣我們就能天天看到她了!”
    “天才!”
    ……
    攥著那枚利齒子,鉛玻璃不知道現在到底該做些什麼。
    辰溪先生出現以後的生活,對于自己來說真的是太快了
    就像是一場夢那樣,上天給她賜下了這個男孩,然後又在自己剛剛開始敢于伸手將其抓住的時候,殘忍奪走……
    手中的利齒子恰到好處的閃動了一下自己的光芒,勾起了腦中那句對自己來說堪稱救贖的話語。
    窗外的雨開始一滴一滴的落下,拍打著窗欞,在昏暗的玻璃上摔得粉碎;逐漸增大的風聲一點點的勾起夾縫中的嗚咽。
    淚水扭曲了利齒子反射在鉛玻璃眼中光芒,即使是極力地控制著失控的淚腺,沙啞的嗚咽還是從緊咬的牙關中漏出。
    “辰溪先生!”
    “我該,我該怎麼做……”
    蜷在椅子上,從未有過的情感充斥著鉛玻璃蒼白單薄的身軀。
    生命無法承受之痛加重了她身上的病情,骨髓深處的刺痛幾乎讓她大腦思考的回路全部熔斷。
    在意識滑向深淵之前,又是一個身影闖進了自己的腦海。
    “安……”
    “小希爾瑪,今天的……”
    “醫師先生,求你了,快去叫安雅小姐。”
    在看清來人之後,鉛玻璃耗盡著最後的力量乞求著,話音剛落,便直直的倒了下去。
    “希爾瑪!”
    驚叫著沖上前扶住鉛玻璃的身子,醫師眼底的慌亂肉眼可見。
    “護士,護士!快來送希爾瑪進手術室!”
    五個小時後)
    手指微顫,鉛玻璃緩緩從昏迷中醒過來。
    “感覺怎麼樣?”
    溫柔的聞訊自耳邊傳來,病房內昏暗的燈光從頭頂照下,將眼前之人的面容揉進模糊的陰影中。
    “辰…不對,是醫師先生。”
    突然想到了什麼,鉛玻璃掙扎著想從床上坐起,但骨髓里的生長痛卻讓她的努力撲了個空。
    即使精神上依舊恍惚,她仍強忍下了皮膚摩擦的細小刺痛,努力地撲向了醫師。
    “醫師先生,安雅小姐呢?”
    輕輕捋下鉛玻璃緊抓著自己的手,醫師安撫道︰
    “在病房外面等著的呢。”
    “能幫我咳咳,叫她進來嗎?謝謝。”
    醫師退出房間,叫來了門外之人,但隨著她的身姿逐漸出現在了視線之中,鉛玻璃不由得打了個寒顫,裹緊了身上的被子。
    “安…安雅小姐……”
    “對…對不起。”
    而安雅進門後也沒有說話,只是在鉛玻璃床位的對面,凝出一把交椅坐下。
    手腕一翻,抖出一把匕首。
    “安雅小姐!”
    醫師難以置信的驚叫著,面向此時坐于王座上的女王。
    但她依舊像是沒听見那般把玩著手中的匕首,輕輕一翻,變成一把巨鐮砰的一聲砸在醫院的地上。
    “說吧。”
    冷冷地吐出見面以來說出的第一句話,安雅的手指細細地摩挲著鐮刀的身體。
    名為害怕的情感在鉛玻璃的嘴里不斷流轉,從眼角滲出,從喉嚨咽下,磕磕絆絆地重述著發生了什麼。
    辰…辰溪)
    “加入重塑之手…”
    你在哪里……)
    “希望你能好好考慮…”
    請您,救救我…)
    隨著講述的結束,那把可怖的巨鐮已經在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但安雅依舊一言不發,站起身,沉默著走出門,身後的王座也頃刻消散。
    “安雅小姐!”
    “好好養病!”
    即使安雅沒有回頭,鉛玻璃還是感覺有一道銳利的視線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那個女人還會來的,別在那之前就已經死了。”
    丟下這麼一句話,安雅就徹底消失在鉛玻璃的視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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