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卡納看著傳送陣中逐漸消失的人影,所有的表情也在這一刻全部褪去。
    盯著那個上一刻還留存著他人體溫的地方,她的眼神變得逐漸冰冷。
    “阿爾卡納小姐……”
    又是一人出現在這訓練室內。
    他恭敬地站在一旁,甚至就連眼神都不敢落在那聚光燈下唯一的倩影之上。
    “您突然離開會議很久了……”
    一句一頓,像是在隱藏著什麼情感。
    “干部們大多開始有了些許意見。”
    是隱隱的憤怒,不知是對于那些干事,還是眼前的這個掌權者。
    阿爾卡納只是靜靜地回頭瞥了他一眼,沒有留下任何的話。
    但那冰冷的眼神卻是直直的刺入來者的心髒,讓他一時間竟有種生命受到威脅的壓迫感。
    沒有更多的動作,阿爾卡納只一揮手,身體便化作黑液融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很快,粘膩的黑色液體重塑了她的身體,端坐在會議室最華貴的王座上,無形的壓迫從她出現的那一刻開始便在整個空間中漫延開。
    上一秒還        的響著議論聲的會議室頓時鴉雀無聲。
    每個人都噤若寒蟬,看著王座上的她,不敢出聲。
    “繼續吧,各位。”
    阿爾卡納沒有參雜一絲情感的話語命令一般響起。
    可是在此刻氣壓低得可怕的會議室內,依舊沒有任何人敢于發言。
    阿爾卡納居高臨下,掃視著眼前的眾人,目光來回穿梭,最終落在了桌子末尾的一個男孩身上。
    嘴角略微上揚了幾個像素點,沉聲問道︰
    “提亞,你作為上次任務的臨時隊長。”
    “要不就你來為我們簡述一下上次任務的情況吧。”
    被叫到的男孩唰得一下站了起來,整張臉漲的通紅︰
    “阿……阿爾卡納小姐,對于上次的任務,我的看法如下……”
    阿爾卡納一邊看著眼前人磕磕巴巴地報告著任務的具體細節,一邊在腦中回想著那天在森林中看見的一切。
    對于這個臨時隊長,阿爾卡納的想法是相當矛盾的。
    一方面,他擅作主張的無視了自己的要求,將辰溪獨自撇下在那個偏遠的村莊中,甚至想就此讓他永遠的離開重塑之手。
    但是另一方面,如果不是他,自己也無法看到辰溪那些令人靈魂顫抖的神秘術。
    思考之中,笑意已經不知不覺地染上了阿爾卡納的整個面目表情。
    而男孩不經意地一瞥之後,也同時將這笑容捕捉了去。
    等回過神來時,他發現自己竟再難將視線從那張臉上移開——這世間怎會有如此美妙的笑容。
    一想到或許是自己的報告讓這位大人高興成這樣,男孩的語氣就越發的激烈起來,記憶也開始逐漸飄向那個初見的夜晚。
    “任務的最後……”
    一場讓自己獲得新生的大火……
    “整整四十名優秀的神秘學家,發誓永遠效忠我們重塑之手!”
    那一夜,那些所謂“醫生”的慘叫不絕于耳……
    “但是那個計劃外的人還是回來了!”
    對那一夜最後的記憶,是火光中,阿爾卡納大人向自己伸出的手。
    “他天真地對我們的理想指手畫腳!”
    就是那只手,帶他離開了地獄,回到了家……
    “真是對阿爾卡納小姐最大的不敬!建議立刻戴上面具,剝去意識,讓他成為我們重塑最最忠誠的門徒!”
    在這一刻,像是得到了第二次解脫一般,提亞高聲喊出了自己的想法。
    心中對阿爾卡納小姐的愛戴,崇敬,狂熱也在這一刻噴涌而出。
    像是展現自己全部愛意的求偶者,期待著荷爾蒙也能俘獲對方的心一般。
    提亞滿懷期待地將目光落在了阿爾卡納的臉上。
    只是……
    那張臉上留下的只有無盡的冰冷,眼神中承載的不屑與厭惡撕扯著少年上一秒還狂跳不止的心髒。
    像是燃燒的火堆被澆上一盆冷水,男孩的臉色也是瞬間垮了下來。
    “坐下吧。”
    簡單的一句話,無褒無貶,可卻像是一把闊斧砍在少年的心頭。
    燃燒的雙目逐漸褪去光芒變得空洞無神,木偶般僵硬坐下,嘴里還喃喃著為什麼,再無生氣。
    “呵——”
    若有若無的嘆氣聲從阿爾卡納的口中飄出,但是在座的每一個人卻又都听得真切。
    終于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那般,砰的一聲巨響在會議室中響起。
    那是一個距離阿爾卡納僅隔一人的位置。
    站立起來的是一位穿著考究的男士,裁剪得體的深色西裝,好像彰顯著他細致嚴謹的態度。黑色的圓邊眼鏡,擋不住其後銳利狡黠的目光。
    整個人自信從容,就好像一條毒蛇那般,美麗動人且致命……
    他猛地合上面前的文書,這如同毒蛇吐信般的聲響立刻吸引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
    “阿爾卡納小姐……”
    勿忘我直視著阿爾卡納的雙眼,完全沒有因為她是自己的上級就顯出任何的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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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覺得您最近和那個外來者走得太近了。”
    “他的心並不屬于我們,還望阿爾卡納小姐保持分寸。”
    點到為止,他本來也是不打算說出來的。
    阿爾卡納也同樣盯著他,甚至對他回以了一個微笑。
    就在勿忘我還在為自己這次成功的勸說而感到高興之時,一只黑色的觸手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纏上了他的脖子,並不斷地收緊。
    勿忘我用力撕扯著脖子上的觸手,可是要麼難以抓住,要麼直接穿過。
    他憤怒地盯著眼前的阿爾卡納,可卻只能不斷地掙扎著。
    畢竟當毒蛇在吐出信子之前就被卡住了七寸,那他還能有什麼威脅呢?
    而且倘若我們將眼光放的更寬廣一些,可以發現在座的每一個人的脖子上都纏著一只黑色的觸手。
    如同有生命那般緩緩地收緊著,逐漸失去氧氣的恐懼死死地捏著他們的腦髓,但又殘忍的留下一絲意識,讓他們深切體會著這種痛苦。
    “辰溪……”
    緩緩地將在座的各位從椅子上提了起來。
    “是我發現的,最為神秘的神秘學家。”
    阿爾卡納的目光銳利的好像想就這樣切斷他們所有人的喉嚨。
    “他身上藏著的秘密,價值甚至超過了我們在場的每一個人。”
    “所以,以後我不希望在听見任何關于他的閑言碎語!”
    留下最後一句警告,女王轉身離去。
    所有人脖子上的壓迫感瞬間消失,紛紛跌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捂著自己的喉嚨大口喘息著。
    阿爾卡納走後,會議廳內的幾乎所有人都在嘆息阿爾卡納的糊涂,就這麼被人蒙蔽了雙眼。
    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提亞難以置信的感受著脖子上殘留的壓迫感。他從未想過會有一天,自己憧憬的人會變為這個樣子。
    逐漸一個人影開始浮現在他的腦海中,一個令他厭惡無比的身影。
    “辰溪!”
    提亞突然高聲尖叫道︰
    “就是他!”
    “自從他來到重塑之手之後,一切都變了!”
    “阿爾卡納小姐一天到晚關注著他,耽擱了事物!”
    “如果他消失了,阿爾卡納小姐,這里,重塑之手一定就能變回以前那個屬于我們大家的‘家’了!”
    所有人都怔怔地看著他,年長者已經發出了惋惜的嘆息,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提亞啊,有些話大家都知道,但是藏在心里就好。禍從口出啊。”
    一巴掌打掉了肩上的手,提亞還在吶喊著︰
    “你們難道不想回到從前嗎?”
    提亞的雙眼又燃起火焰,掃視著眾人。
    只是,大多數人還是面露難色的看向地面,或者只是面無表情地盯著他。
    “懦夫!”
    憤憤地罵了一句,提亞轉身離開了會議室。
    剩下的眾人嘆了口氣,也開始陸陸續續地離去了。
    隱藏在陰影中的阿爾卡納將這一切都听取了,心底也同樣無聲的嘆了口氣。
    因為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從第一次看到辰溪的神秘學波動開始,她就感覺自己被深深的吸引住了。
    特別是親眼看見了辰溪站在面前之後,那種想將他佔為己有的沖動就越發強烈。
    她真的很喜歡,每一次他施展神秘術的樣子;每一次他在痛苦中成長的歷程;每一次發現他新的面貌時的喜悅。
    即便這種異樣的情感已經將她變得不再像她,但她還是沉浸在其中無法自拔。
    伸手撫摸著被刀舞割傷留下的細小痕跡,阿爾卡納的嘴角又是難以抑制地揚起。
    即便這已經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滿,即便因為花在辰溪身上的時間過多,有些影響到了重塑之手。
    但她還是無法控制自己,那種想將辰溪緊緊抓在手心中的感覺從未消退。
    “趁著 他這次外出任務,多打理打理重塑之手吧。”
    “也希望他這次任務帶回的成果不會讓我失望。”
    “也好對部下有個交代。”
    阿爾卡納也是頗有些無奈地搖搖頭,一步一步地走向了陰影的更深處。
    ……
    不過很顯然,重塑之手內發生的一切沖突都不會被我們故事的主角所知曉。
    辰溪看著眼前飄著漫天黃沙的荒漠,默默地展開手中的地圖,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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