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盡頭。
李偉均雙手插兜,以一對二,“優勢在我”!
而方龍保持著沉默,久久沒能給出最終的答案。
實事求是地講,方龍其實對于馮子航最近的“工作安排”,十分不滿。
無論是買凶殺人,而是讓他去達三分局門口威脅李偉均。
包括在今天,馮子航明知自己已經“上線”,還讓自己帶隊,前往龍海別院的行為。
在方龍看來,這都是將自己往死路上逼。
雖說他拿了死士的錢,就該干死士的活兒。
可不管怎麼說,他方龍這些年也沒少為龍騰,立下過汗馬功勞啊!
都說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而方龍看到的,只有無窮無盡地壓榨。
尤其是,經過與刀家一戰,就連他的頂頭上司老刀,尚且沒能幸免。
回想起老刀的慘狀,方龍內心不免也升起了一絲悲涼。
連大哥尚且如此,我的歸宿,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其實不只是方龍,團隊里的其他人,想法也都差不多。
自從老刀出了事以後,馮子航動用他們這幫人的頻率,明顯增加了不少。
而且馮子航給大家的感覺,就完全不在乎他們這幫人的死活。
仿佛只要他們團隊的人,還沒有死絕,那任務也就沒有盡頭。
但正如方龍之前所說的一樣。
他踏上了這條不歸路,本身就不再具備回頭的機會。
當了半輩子的“屠夫”,如今有一次“贖罪”的機會,擺在面前,方龍確實很難選。
李偉均見方龍表情糾結,再次加注道︰“除此之外,你弟弟那邊…”
“……我弟弟怎麼?”方龍猛然抬頭。
如果說,非要在方龍這種血腥屠夫身上,找一個在乎的點出來。
那就非他弟弟莫屬了。
根據李偉均打探到的信息,龍虎兄弟父母早亡,倆人很早就相依為命。
為了將弟弟方虎拉扯大,方龍所遭遇的艱辛,都足夠單獨寫本小說了…
即便死到臨頭,可方龍仍放心不下自己的弟弟。
“你如果要是懂事的話,一進局子就什麼都招了,那我或許會考慮…”
李偉均一邊說著,一邊見方龍死死地盯著自己,故意拖了個長音道︰“給你弟弟想想辦法!”
“畢竟,據我了解,你弟弟身上並沒背什麼大案子。”
“他即便數罪並罰,最多也就關個十來年。”
“你如果懂事,我們可以想辦法給你弟弟運作一下。”
“例如改個名字,異地關押這些…”
“我想,你在龍騰這麼多年,對這些手段,應該不陌生吧?”
方龍目不轉楮地盯著李偉均,仿佛想將後者看透,並問道︰“我憑什麼信你?”
“你可以不信啊!”
李偉均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道︰“這是你目前唯一的選擇。”
“你想不想選,決定權在你自己手里啊!”
“不過我要提醒你一句,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
“現在距離槍響,過去了足有近五分鐘。”
“按照達川治保的效率,他們找到這兒來,最多也就是兩分鐘了。”
“你要是再磨嘰一會兒,你這幾個兄弟他們可跑不了了…”
說完,李偉均昂起下巴,表情漠然地看向了方龍。
一番猶豫後,方龍最終還是咬牙作出了決斷︰“行,我听你的,讓我的人先走!”
話音落,為表誠意,方龍主動將短刀,扔在李偉均面前的空地上。
“哥……”
方龍身旁的馬仔,以及劉山河手里的疤子,倆人虎目含淚,神情動容。
方龍不願再多看這群同伴一眼,低吼道︰“你們快走!”
兩分鐘後,數名荷槍實彈的治保人員,宛若神兵天降。
他們兩人一組,很快摁住了癱坐在地的方龍,並將其押上了依維柯。
而站在不遠處一棟房屋天台的劉山河,猛然轉身。
“唰!”
他朝著身旁的李偉均,豎起了大拇指道︰“高,實在是高!”
“我從未想過一個小學一年級,四門科目不及格的人,都會用腦子了!”
李偉均瞬間炸毛,瞪著眼珠子回道︰“老子刀不血刃,不戰而屈人之兵!”
“你給老子扯什麼小學一年級?!”
…
當天下午六點,達川治保總局。
“常局長,這是犯人交待的信息。”
負責二看案件的刑偵隊長,拿著厚厚的筆錄簿,解釋道︰“犯人方龍對買凶殺人一事,供認不諱。”
“另外,方龍還主動承認,之前咱市里有六起惡性案件,都與他本人有關聯。”
常河接過筆錄簿,臉上並沒有半點波動,仿佛對這個結果,早已了然于心。
他只是隨口問道︰“方龍咬了多少人出來?其中有沒有龍騰的人?”
“有!”
刑偵隊長很肯定地答道︰“方龍總共供出涉案人員二十一個人。”
“其中,根據我們的調查,有七人在龍騰集團擔任不同職務。”
“啪!”
常河猛然一拍桌子道︰“抓,給我一抓到底!”
“這件事兒,我現在就向上級請求批示,你們不要有任何壓力!”
“天塌下來,這件事兒我來頂著!”
常河話說完,達川市近期的第二次大行動,也正式宣告開始。
兩個小時不到,方龍所供出的二十一人,除去七人不知所蹤,其余人員,全部歸案。
而馮子航也因為身為龍騰集團負責人,再一次被帶走調查。
…
得知一系列“噩耗”的宋梓民,迫于無奈,主動前往渡口市,面見老曲。
翌日中午,渡口市市府辦大院外,一家沒有招牌的私房菜館。
宋梓民眼中布滿了血絲,直勾勾地看著面前氣定神閑的老曲。
“曲老板,我哥是因為給你辦事…”
還沒等宋梓民說完,老曲輕輕地擺了擺手,打斷道︰“別說是給我辦事…”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馮子航做的每一件事兒,與其說是為我做的,不如說是為自己做的,更合適。”
“這里沒有外人,我完全可以承認我們之間的合作關系。”
“但你要說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我,那未免太可笑了。”
最是無情帝王家。
很顯然,到了老曲這一段位,只要能夠搭建自己的上升通道,一切都並非不可摒棄。
老曲一張口,便直接撇清了自己的責任。
而宋梓民聞言,眼中的怒火,宛若要化為實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