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山腳下，陸辰將黑色路虎穩穩停進樹影婆娑的停車位。
甦月璃剛推開車門，山風便卷起她淡紫紗裙的荷葉邊，露出一截瑩白如玉的小腿。
雲瑤抱著滄浪劍躍下車，鹿皮靴碾碎幾片枯葉，突然指著蜿蜒的青石階狡黠一笑︰“甦姐姐不是說腳疼？某人要背女朋友上山哦！”
“方才在酒樓是逗你的。”
甦月璃輕戳陸辰後背，杏眸漾著星輝，“這麼長的台階，真要背上去還不得累壞......”
話音未落，陸辰已矮身撈起她膝彎。
少女驚呼著跌進他溫熱的脊背，發間梔子花香與山間松濤氣息撞了個滿懷。
她慌忙環住青年脖頸，指尖觸到他喉結滾動的震顫。
“答應的事，”
陸辰掂了掂背上輕若無物的人兒，抬腳踏上第一級石階，“天劫都攔不住。”
雲瑤跺腳踩碎滿地月光，劍穗在腰間甩出清脆的響︰“辰哥哥偏心！上次說好教我御空術，到現在連片雲都沒見著！”
“明日就教。”
陸辰側頭輕笑，山風掀起他襯衫衣領，露出鎖骨處淡紅的咬痕，“到時候帶你和甦姐姐一起騰雲駕霧......”
“誰要和你一起！”
甦月璃羞惱地掐他耳垂，忽覺托著自己膝彎的手掌緊了緊。
陸辰玄色襯衫下肌肉虯結，幽冥境氣勁流轉間，青石階竟在他足下綻開細密冰紋。
“對了甦姐姐，那個歐陽泰，真的不能去揍他一頓？”
雲瑤突然氣鼓鼓地說道，提到歐陽泰，她的臉上明顯露出了不滿的神色。
“自從知道你也來了南州大學，就隔三差五地糾纏你。”
陸辰聞言眉頭微皺，轉頭看向女朋友︰“歐陽泰？他是什麼人？”
甦月璃輕輕嘆了口氣，解釋道︰“他是我母親那邊的娘家親戚，一個遠房親戚，是我外公一個外甥的後代。”
“歐陽家在江南省金陵市也算一個大家族，不過我跟他們並不親近。”
“他最近不知道抽什麼風，老是來找我，為了不給母親添麻煩，我也沒和他撕破臉。”
雲瑤則氣憤的說︰“哪有這樣的表哥？”
“他有天晚上當眾送九十九朵藍玫瑰給月璃姐，說是姑母最愛......真是惡心。”
“畢竟是母親娘家的遠親。”
甦月璃指尖纏繞著陸辰衣領的銀線刺繡，“外公在金陵頗看重歐陽家，我若撕破臉......我媽娘家不好交代。”
陸辰腳步微滯，青石應聲裂開蛛網狀縫隙。
雲瑤劍鞘橫掃，將碎石碾成齏粉︰“那草包明顯在追求你，說要給我十萬零花錢。我當著他的面劈碎大理石桌，他褲管都滴出水了！”
山風突然凜冽，驚起林間棲鳥。
陸辰眸底金紋流轉，驚得三丈外窺視的夜梟倉皇逃竄︰“明日我讓趙小雷送份"薄禮"過去。”
“別！”甦月璃急扯他耳朵，“母親最厭江湖手段，你別叫外面的黑社會......”
未盡的話語被雲瑤的驚呼打斷。少女劍尖挑起條碧綠小蛇，毒牙在月光下泛著幽藍︰“辰哥哥你看！和天機門後山的竹葉青好像！”
話題就此岔開。
兩女嘰喳講述著校園趣事︰食堂大叔為雲瑤破例做辣子雞，古典文學教授追著甦月璃探討《洛神賦》，還有一個麻臉學長在圖書館被搭訕時，慌得把墨水潑了自己一臉......
半山腰的觀景亭霧氣氤氳，陸辰將甦月璃放在漢白玉欄桿上。
少女足尖輕點水面，月華之力凝成的銀魚逐浪嬉戲，驚得潭中錦鯉爭相躍出水面。
“你氣息渾厚了許多。”
甦月璃忽然捧住陸辰的臉，指尖撫過他眉心血色淡去的舊疤，“在西南是不是......突破了？”
“第四境，幽冥境。”
陸辰扣住她手腕按在自己心口，玄氣激蕩震落滿樹晨露，“放在小瑤他們體系，算是元嬰。”
“ 當！”
雲瑤手中劍鞘砸在青石地上。
少女櫻唇微張，半晌才找回聲音︰“天機老祖五百歲才碎丹成嬰，你、你才十九......而且你突破元嬰怎麼需要渡劫？”
“玄修之道不同。”
陸辰並指凝出九瓣金蓮，每片花瓣都流轉著晦澀道紋，“我們每破一大境，都要歷劫。”
甦月璃突然攥緊他衣襟︰“這次渡劫是不是......很危險？”
“百死一生。”
陸辰望向雲層中若隱若現的山巔，九虞山雷雲翻涌的記憶撲面而來。
他感覺背上的甦月璃微微發抖，忙將人摟得更緊些︰“有位大姐替我擋了致命一擊。”
雲瑤突然插話︰“什麼大姐？是合歡宗那個寧長老？”
“不是......是夜市賣雲吞的大姐，叫沈琴。”
陸辰喉結滾動，玄天令在丹田發出悲鳴，“她以凡人之軀硬接金丹境修者的滅魂幡，魂魄......散了。”
隨著低沉敘述，山風裹挾著焦土氣息席卷亭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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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辰講到阿麟斷角搏命時，雲瑤已哭得梨花帶雨；
說到沈琴飛蛾撲火般擋在滅魂幡前，甦月璃的指甲幾乎掐進他手臂血肉。
“那個琴姐......她真的就這麼死了嗎？”
“後來我下黃泉搶血魂晶。”
陸辰掌心浮現血色晶石虛影，“蒼天不負有心人，總算救活了......”
甦月璃突然吻住他顫抖的唇，咸澀淚水滲入交纏的呼吸。
她退開半寸，指尖摩挲著他泛紅的眼尾︰“這般重情義的女子，你若負她，我第一個不饒你。”
“不吃醋？”陸辰挑眉。
“醋壇子早打翻了！”
甦月璃狠狠擰他腰間軟肉，突然破涕為笑，“但比起獨佔，我更怕你變成薄情寡義之人。”
雲瑤抹著眼淚擠到兩人中間︰“若我在場，定把那個厲千秋剁成肉泥！”
她忽然想起什麼，歪頭問道︰“玄修第四境就要渡劫，那第九境豈不是......”
“創世滅界，一念之間。”
陸辰屈指彈飛她發梢的落葉，“所以，玄修為天道不容。”
三人各懷心事登上山巔時，已是皓月當空。
雲瑤盯著陸辰背甦月璃進門的背影，突然大喊︰“辰哥哥，你可不能再死勁地折騰月璃姐了，弄得我睡不著。！”
“那簡單啊，布個隔音陣便是。”陸辰頭也不回。
“就不！”
少女跺腳的聲音驚飛檐角風鈴，“我要听甦姐姐求饒......哎呀！”
甦月璃擲出的抱枕將雲瑤砸得一個踉蹌。
月光漫過主臥的落地窗，陸辰脫下襯衫，後背猙獰的雷擊傷疤已光滑如新。
甦月璃指尖撫過他心口，回憶起前幾天男友回來時的奄奄一息，還是一陣後怕︰“真的全好了？”
“幽冥境玄氣可重塑肉身。”
陸辰將人壓進鵝絨被，嗅著她發間月華清香，“所有傷勢都已痊愈，連暗疾都一掃而空。你要不要檢驗一下？”
甦月璃咬住他喉結含糊道︰“我不，再把小瑤吵得睡不著，我就沒臉見......嗯！”
未盡的話語被驟雨般的吻碾碎。滿室春光羞煞了窗外的月光......
次日清晨，甦月璃正蜷在陸辰懷中，用月華之力凝成銀絲，將某人偷偷摸摸探向腰間的手捆了個結實。
“對了，我二叔今下午會來白雲市，我爸讓你一起吃飯。”
她慵懶嗓音還帶著情潮余韻，“听他說二叔這次南下，是為了一件大事。可能與你有關......”
陸辰吻去她鎖骨處的薄汗，玄氣催動間月華銀絲寸寸散開︰“兵來將擋，二叔是自家人，肯定不會害我就是。”
甦月璃倚在陸辰肩頭輕笑，晨風卷起她松垮的睡袍系帶。
陸辰眸色轉深，正要將人攔腰抱起，手機突然震動。
閻正良發來的一個文件，標題是︰九龍世家之一的楊家和家主楊振天資料。
陸辰無暇理會，邪笑著掐滅屏幕，將驚呼的甦月璃拋向雲朵般柔軟的床榻。
山風卷起紗簾，掩去又一室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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