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將白雲工大梧桐道的影子拉得細長，陸辰站在女生宿舍區的香樟樹下，斑駁的光影掠過他稜角分明的側臉。
遠處追上行李箱的許舒妍突然停下腳步，v拉桿箱的滾輪聲戛然而止。
“小辰？”
陸明慧手中的愛馬仕絲巾被風卷落在地，翡翠吊墜在胸前晃出一道碧色弧光。
她保養得宜的面容浮現出震驚與愧疚交織的裂痕，像是打翻了一盞陳年普洱，苦澀與醇厚在空氣里彌漫。
許舒妍搶先一步接過絲巾，指尖蔻丹在暮色中泛著珊瑚光澤︰“還真是表弟！你難道也上工大？”
陸辰攤了攤手回答︰“要不然咧，不然我為啥在這！”
“哈哈，這樣好，以後在這，表姐罩著你！”
她上下打量著陸辰變化很大的面容和身高，忽然踮腳戳他額頭︰“臭小子！被趕出家門也不找我？”
陸辰任由她動作，記憶中那個總把糖果分他一半的表姐，其實也只是比他大兩個月而已，如今涂著ys唇釉的唇角依然帶著熟悉的弧度。
他接過行李箱笑道︰“大姑，表姐，去那邊長椅坐坐？”
長椅上的爬山虎擦過陸明慧的旗袍下擺，她優雅地並攏雙腿，從gui手包里抽出濕巾反復擦拭椅面。
許舒妍卻一屁股坐在青苔斑駁的木板上，酒紅色卷發掃過陸辰肩頭︰“听說大舅趕你出門，一分錢都沒給？”
“妍妍！”
陸明慧輕叱，涂著裸色甲油的手指攥緊皮包，“小辰，那天家族會議我摔了茶杯......”
她忽然哽住，從鱷魚皮包里摸出哮喘噴霧深吸一口，“你父親他確實太過分！”
“大姑，都過去了。”
陸辰按住她顫抖的手，掌心溫度透過真絲手套傳來。
輕薄外套袖口滑落，露出腕間百達翡麗星空表——這是兩年前甦月璃送的生日禮物。
許舒妍的丹鳳眼突然瞪圓︰“等等，你不是被趕出陸家了嗎？這表夠買我們系半棟實驗樓！”
她扯過陸辰手腕湊近細看，薄荷香水味混著淡淡的驚詫。
“別人送的禮物，不值什麼錢。”陸辰淡淡說道。
陸明慧卻誤會了佷子的話，嘆息著撫平旗袍褶皺︰“你報的什麼專業？”
“機械設計！”
听陸辰沉穩的語氣，她轉頭瞪女兒︰“看看你表弟多務實！非要學什麼商務，現在天天和你爸吵架......”
“媽！”
許舒妍突然摔開化妝鏡，瓖鑽的鏡框在長椅上磕出脆響，“是爸擅自改了我的志願！非要讓我學建築工程！”
她縴瘦的胳膊舉起時，腕骨凸起得令人心驚，“讓我每天對著鋼筋混凝土，不如殺了我！”
陸辰想起前世表姐抑郁癥住院的模樣，指尖輕叩椅背︰“表姐你這體格，建築系確實不適合你。”
見許舒妍小雞啄米一樣點頭，他忽然指向遠處美術館的玻璃穹頂，“我記得表姐成績不錯，你為什麼選白雲工大？”
兩人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夕陽在玻璃幕牆上折射出七彩光暈。
“白雲工大雖然是工科高校，但這里卻有全國排名前列的商務專業。”
許舒妍掏出手機，調出雙學位申請頁面不斷滑動，“我要轉專業或者修第二學位......”
“我可以幫你！”陸辰的語氣非常篤定。
許舒妍的睫毛膏暈開些許，她猛地抓住陸辰小臂︰“真的？可我爸......”
“姑父那邊我來處理。”
陸辰輕笑，眼底閃過玄天令的金芒。這抹異色落在陸明慧眼中，卻成了少年人特有的狡黠。
陸明慧忽然將五疊捆扎整齊的現金塞進陸辰懷里，鈔票上的銀行封條還泛著油墨香。
“小辰你拿著！”
她按住佷子要推拒的手，珍珠手鏈在暮色中泛著溫潤的光，“陸振山不要你，以後大姑供你上大學！”
許舒妍翻遍c鏈條包，抓出一疊皺巴巴的鈔票，足有萬元︰“這是我攢的演唱會基金......”
她強行掰開陸辰手指，紙幣邊緣還沾著口紅印，“敢拒絕就絕交！”
陸辰望著膝頭堆成小山的現金，鼻腔突然泛起酸澀。
前世截肢住院時，大姑偷偷塞在枕頭下的銀行卡；表姐冒雨送來的雞湯；這些溫暖哪怕穿越輪回，依然滾燙如初。
“謝謝大姑和表姐，我有錢。”
他將鈔票仔細碼齊，推回兩人面前。在陸明慧蹙眉前搶先道︰“其實我在白雲市有一家自己的公司。”
許舒妍突然笑倒在長椅上，酒紅色發絲鋪開如綢︰“你開的公司？不會是校門口奶茶店吧？”
她涂著星空美甲的指尖戳向陸辰胸口，“小時候你說要開太空公司，結果只是用紙箱做了個火箭模型......還是蹩腳的那種。”
“妍妍！”
陸明慧輕拍女兒手背，轉頭對陸辰柔聲道︰“大姑在振華集團還算有些人脈，你畢業後大姑給你介紹工作。”
“大姑不用為我操心，倒是大姑你需要考慮一下後路，振華產業單一，幾乎全是房地產，絕對撐不過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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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辰握住大姑的手，語氣平靜得像在討論天氣，“房地產泡沫要破了。”
他掏出手機，調出秦羽華做的行業分析圖，“你看這些數據，房地產這麼膨脹下去，國家遲早要出手的。”
陸明慧的瞳孔驟然收縮。作為振華集團財務總監，她比誰都清楚資金鏈的岌岌可危。
涂著唇膏的嘴角微微顫抖︰“小辰，這些是誰教你的？”
“我公司有能人。”
陸辰眨眨眼，將“天晟集團”四個字咽回腹中。
三人又聊了一會兒家常，陸辰看了看時間，說道︰“大姑，我有空會去深城看望您和姑父。現在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宿舍。”
母女倆目送著陸辰離開，心中都充滿了感慨。
“妍妍，我覺得小辰好像變了。”陸明慧若有所思地說。
許舒妍點了點頭︰“是啊，他給我的感覺確實不一樣了。不過他還是那個愛吹牛的表弟。”
“我覺得表弟剛剛說的有公司肯定是騙人的。”
許舒妍掩嘴輕笑，“他就是不想讓我們擔心。”
陸明慧嘆了口氣︰“不管怎樣，他現在看起來過得好像還不錯。妍妍啊，你在學校要照顧好表弟，知道嗎？”
“放心吧媽，我會的。”許舒妍乖巧地答應道。
女孩似乎想到什麼，突然切換換題︰“媽，剛才表弟在，我沒好說......”
她亮出手機里的新聞截圖——“振華集團深陷債務危機，這，是不是真的？”
陸明慧嘆了口氣，點頭說道︰“家族企業確實遇到了大麻煩！”
“新聞里說甦氏投資突然撤資，是不是因為大舅趕你陸辰有關？”
她眼底閃著與年齡不符的精明，“這幾年我經常到臨海市跟陸辰玩，看得出，甦家千金對我那表弟可鐘情得很......”
陸明慧挑眉，沒想到女兒的商業嗅覺如此敏銳。他屈指彈她額頭︰“少八卦你表弟。”
隨即她嘆息道︰“妍妍，晚上媽媽就不跟你吃飯了，你大舅讓我跟白雲市的天晟集團談合作，這兩天媽正為這事發愁呢。”
許舒妍好奇地問︰“天晟集團？那不是白雲市火箭般崛起的公司嗎？媽媽，他們提了什麼條件？”
陸明慧語氣低沉說道︰“天晟的條件很苛刻，他們要振華集團51的股份。而且這還是天晟董事長的意思。”
許舒妍氣憤地說︰“天晟集團這是獅子大開口啊！要51股份豈不是要控股振華集團了？”
“是啊，這擺明了要吞並振華集團。”
陸明慧無奈地說，“可你大舅現在也沒辦法，振華集團的資金鏈出了問題，急需注資。”
女孩皺緊眉頭︰“媽媽，下次跟天晟談判的時候，您帶我一起去吧。”
“我喜歡商業談判，你知道的，其實我一直想學習的專業就是商務管理呢。”
“好吧，那下次媽媽帶你去。”
陸明慧女兒敏銳的商業嗅覺，“說不定你能給媽媽一些好建議呢。”
暮色漸濃時，陸辰的手機在褲袋震動。
趙靜雅的聲音裹著電流聲傳來，溫柔得能滴出水︰“陸董，關家壽宴的請柬在您辦公桌第三個抽屜......”
“今晚八點，關家山莊，你之前答應了關家赴約的，可別忘了。”
“還是趙老師能干，你不說我還真忘記了。”
陸辰倚在宿舍樓下的石柱上，電話那頭傳來紙張落地的輕響。
听到陸辰的夸獎，趙靜雅瞬間臉紅，她輕扶眼鏡猶豫問道︰“你，你能不能帶我一起去？”
陸辰想到趙靜雅和關家的接觸，以後必然會增多，于是爽快答應︰
“當然沒問題，晚上七點，我去錦繡花園接你。”
“謝謝陸辰，那我、我穿旗袍合適吧？”
趙靜雅的聲音突然變輕，像羽毛掃過耳膜，“上次你說我穿旗袍好看......”
陸辰回想起趙靜雅穿旗袍時那逆天的腰臀比，喉嚨突然發干，輕笑回答︰“趙老師隨意，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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