則是聖寵優渥，權勢滔天，威風八面。
即便偶遇趙恆，也不過是漠然以對，絕不多言。
二人素無瓜葛，至多點頭之交，
故而趙恆對雷震並無深刻印象。
然而此刻，
這位錦衣衛都指揮使雷震，不僅喬裝打扮，深夜造訪，還對他畢恭畢敬，甚至屈膝下跪！
溫順至極。
這究竟是為何？
即便是趙恆，此刻也不禁心生好奇。
“莫非雷震已感自身危在旦夕？”
“不會吧？”
“雷震不是要在十四年後才遭李 清算嗎？”
“如今方永樂八年，遠未至盡頭。”
“雷震尚有六年時光，他急什麼？”
趙恆滿心疑惑。
幸好雷震不知他心中所想，否則即便有求于趙恆，恐怕也要憤然離去。
什麼叫尚有六年時光？若知曉自己只剩六年可活，誰能如此淡然？
等等，你說什麼？
我只能活六年？！
隨後，
雷震將會如何行動，無人知曉。
我倒是好奇他會怎麼做。
可惜趙恆心中的念頭，未曾吐露，只在心底一閃。
雷震既不知趙恆的疑惑，也不知自己或許只剩六年壽命。
這，或許算是幸事一件？
“未料雷大人深夜來訪，何須行此大禮？快快請起。”
趙恆一臉驚愕地說道。
雷震不知，趙恆心中已將他的底細摸得一清二楚。
在他眼中，乃至所有朝臣眼中，趙恆依舊是那個無能的趙王府世子。
所以趙恆對雷震的來訪感到不解，看似合情合理。
“世子殿下！臣願為世子殿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雷震並未起身，反而如此表態。
趙恆震驚得目瞪口呆。
我不是在做夢吧？
眼前之人，真的是雷震，而非與他長相一致的他人？
那位除了帝王李煜之外，對誰都不屑一顧，連儲君都不放在心上的雷震將軍，
竟然跪在了公子面前，口口聲聲要效犬馬之勞？
別說林浩驚訝，
即便是公子李淵，雖有所預感，但真正听聞雷震此言，內心的震撼絲毫不亞于林浩。
畢竟，這可是李煜身邊的第一情報高手。
他不僅卷入了皇位繼承的暗流，還表現得如此謙卑，仿佛徹底忠誠于一人。
頗為蹊蹺。
若是此事被那老謀深算之人知曉，雷震這錦衣衛統領之位，只怕是難保了。
畢竟，沒有哪位君主能容忍自己的耳目轉投他人麾下。
當然，李淵心中五味雜陳的遠不止這些。
那些權貴勛戚也就罷了，連那老狐狸麾下的情報首腦，竟也暗中易主？
更何況，文臣們也早已站好了隊。
那老狐狸手中，還有誰能讓他絕對信賴呢……
念及此處，
李淵恍然大悟，難怪那老狐狸晚年又創建了東廠，且交由太監掌權。
想來，除了太監，他已無人可全信了。
想到這里，他不禁有些暗自竊喜，卻又強忍住笑意。
雷震此番投靠，真假難辨，其背後目的更是一無所知。
李淵心中暗自盤算，
“雷大人，這是何意？快快請起。”
“公子禮賢下士，實在令臣感動不已……”
二人一番虛與委蛇，
李淵故作姿態地與雷震寒暄了幾句，
沒想到，還真讓他窺見了幾分端倪。
譬如，雷震早已察覺太子與雲國公府的勾結，以及雲國公府的三小姐與李淵的相識。
更甚者，三小姐柳夢晴前來報信之事，雷震亦是提前得知。
正因如此，
是他故意指派手下錦衣衛，協助柳夢晴攀上漢王府的圍牆。
當然，柳夢晴意外摔在李淵面前，卻是雷震始料未及的。
李淵听完這些，心中頓時明了雷震那些未言明的算計。
“雷震這老家伙，之所以助柳夢晴，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他此刻現身漢王府，無非是其漢王府的眼線告知他，柳夢晴已被漢王父子接見，所以他才現身邀功。”
“但假若我或我那名義上的父親並未接見柳夢晴，甚至認為她所言皆是謬論，那雷震絕不會在此刻現身，反而會將此事爛在肚子里。”
如此觀之，李暮是個機會主義者。
若真如此，疑問便隨之而來為何李暮選擇的是趙王府，而非東宮呢？
李暮作為趙王多年寵信的情報首腦，未待趙王之子趙浩流露出絲毫疑惑，便已搶先解釋。
當然，他言辭隱晦。
但趙浩亦能領會一二。
李暮昔日亦是靖難之變中的功臣，戰場上英勇殺敵，後被趙王賞識，成為親信。
換言之，他李暮，天生便是趙王的死忠！
只是他身份特殊，平日里不便與趙王過從甚密，但多年來一直渴望為趙王，尤其是世子殿下趙浩鞍前馬後。
只可惜，始終未得良機。
此番偶然察覺國公府的異樣，又發現國公府的三公子竟是如此忠貞之人。
于是，他懷揣著同樣忠貞之心，暗中援手三公子，只盼能借此機會親近世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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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浩聞言，默然。
“世子殿下，您就收留我吧！”
李暮跪伏在地，一臉淒楚。
趙浩再次默然。
“李大人厚意，本世子亦不再遮掩。”
“雖祖父此番賜我良機，與堂兄趙瞻一試高下，勝者可得皇太孫之位。”
“然而，我心中實則毫無把握，更何況堂兄此番還尋得了張余孽的殘余勢力。”
“可以說，我趙王府與東宮相較，毫無優勢可言。”
言及此處，
趙浩不禁搖頭，一臉苦惱與缺乏自信。
誰料，
李暮拍著胸脯保證
“關于皇太孫之位，世子殿下盡管放心！”
“整個錦衣衛都將為殿下效力。”
“故而殿下無須憂慮此次皇太孫之爭。”
“錦衣衛在東南沿海的眼線，皆听候殿下差遣。”
“無論是東宮有何動靜，還是周邊各國的情報。”
“一舉一動，”
“稍有風吹草動，”
“保證世子殿下第一個知曉全部詳情！”
李暮此言，
鏗鏘有力。
他有底氣說出這番話。
論對錦衣衛的掌控，他若稱第二，無人敢言第一！
他若為趙王世子趙浩效力，
那整個錦衣衛，無論是京城的還是地方的衛所，乃至潛伏他國的密探，都將變成趙浩的耳目！
要知道，
此時的錦衣衛，
上至皇家儀仗，下至戰場諜報，無所不為。
換言之，
李澈白日里剛與一位顯赫貴族起了沖突，夜晚便與小姨子演繹起未婚夫妻的戲碼，隨即整個特務組織便投誠效命。
這是在戲弄我嗎？怎會如此荒誕？
然而，
在他面前，
趙銘卑躬屈膝，恭敬中透著卑微，卑微中又帶著崇拜。
嘿，這場景似曾相識……
這不就是阿史那對老謀深算者的神情嗎？
趙銘莫非是特意前往突厥，向阿史那求學不成？
李澈心中略感煩悶。
幸好此番自己有意爭奪皇太孫之位，否則若非自己意願，太子伯父他們怕是要硬推自己上位了。
李澈心中也有些困惑。
這是何故？
我記憶中，那太子伯父與李元霸父子二人的地位不是穩固如山嗎？
怎的老謀深算者剛對漢王府稍加抬舉？
靖難功臣，朝中權貴，紛紛現身。
這也就罷了。
這才過了多久？
連那歷史上赫赫有名的錦衣衛指揮使趙銘，也哭著喊著要投靠身為漢王世子的自己。
“若我沒記錯，我在他人眼中應是膽小無能之輩吧。”
“我那便宜伯父父子究竟做了什麼天怒人怨之事？”
“竟讓權貴、錦衣衛集體反感？”
“甚至讓錦衣衛指揮使不顧尊嚴，跪在無能的漢王世子面前求庇護？”
“太子真是了得！不愧是李元霸那小子的爹！”
李澈沉默良久，
趙銘以為他仍無信心，
連忙接著說道，
“世子殿下！”
“其實我們錦衣衛早已暗中盯上了張狂余孽，他們的一舉一動皆在我們掌控之中。”
“只要世子殿下一聲令下，我們便可將他們即刻捉拿歸案。”
“如此，皇長孫便無法利用張狂余孽攻打錫蘭國。”
“殿下也不必擔心他們有軍隊，可雙管齊下對付錫蘭國了。”
李澈“……”
？？？
太子府的秘密武器，不僅被一女子沐晴得知，實際上，已落入趙銘手中。
趙銘此刻就跪在自己面前，求自己收留他？如此卑微，也要與太子朱宸濠父子一較高下？
究竟有何深仇大恨，能讓趙銘如此孤注一擲？
此刻，
李澈震驚不已。
李權，身為權傾一時的秘密機構首腦，其地位不容小覷。
“李大人，請您稍安勿躁……”
“公子，懇求您，在下對公子仰慕至極，定當誓死效忠……”
在李權一番懇切誓言的攻勢下，
趙凌霄竟出乎意料地接納了他為手下。
一旁的張偉目睹此景，一臉愕然，內心的荒謬感比趙凌霄更甚。
隨後，
李權在得到趙王公子趙凌霄的接納後，心滿意足，終于將目光投向了小小的禁衛軍百戶張偉。
“公子，他知曉的秘密太多了。”
“是否需要在下……”
李權比劃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暗示著滅口的意圖。
他眼神中的狠辣，
讓張偉確信自己此番難逃一死。
所幸趙凌霄並未應允李權的提議。
李權也未再多言，
留下聯系他的緊急方式，又簡短交談了幾句，便告辭離去……
此番，李權為了親見趙王公子趙凌霄，做了周密的部署。
確保此間，無人能察覺趙王公子的居所有何異樣。
然而，拖延越久，暴露的風險便越大。
“公子尚未登上儲君之位，萬事需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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