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眾人都不知張士誠余黨仍存于世。
如此不相干的兩方,竟能產生關聯。
“更重要的是,”
“祖父剛下令,派遣兩位王孫前往東南海域,與外國通商。”
“然而,”
“眾人尚未啟程,那邊張辰便已對其中一位王孫產生了興趣?”
更令人費解的是,這位王孫,
竟是漢王之嫡長子李瀚海,而非皇太孫李皓月?
常理而言,皇太孫李皓月豈不更有被關注或對付的價值?
不論是報復朱元璋昔日斬殺張辰之仇,還是張辰余部有所圖于大明,
當今聖上的皇太孫,儲君之嫡嗣,其分量豈不比藩王世子更重?
李瀚海與李煦目光交匯,
彼此心照不宣。
“此事定與那些文臣有關,且其背後,定是太子李熾與皇太孫李皓月!”
李瀚海思索更深。
祖父之命初下,眼前這位黔國公府三小姐林悠然(假扮錢姑娘),尚不知我將赴東南。
此消息,何以瞬息間傳至千里之外,張辰海上余部?
即便太子一方有極速隱秘之信息傳遞途徑,亦需尋得張辰余部方可。
海上漂泊之人,豈是陸地可比,輕易可尋?
循跡而至,亦可能迷失于浩渺煙波。
故而,唯有一解。
“東南海域之大家族,早有與張辰余部勾結者,此番意在助李皓月登太孫之位。”
“故而有人將張辰余部引出。”
念及此處,
李瀚海豁然開朗。
“李皓月這小子,果真是逆向而行。”
“那些貴族以為他們無兵可用,僅能借國家貿易爭勝。”
“實則,他們早已與張辰余部為首的海盜聯手。”
“張辰余部,于沿海地帶如魚得水,比貴族更熟稔錫蘭國之事。”
“待貴族自以為勝券在握,從容調兵遣將,準備揚帆之時,張辰恐已攻陷錫蘭國都。”
“而後,”
“貴族手忙腳亂,欲于貿易上扳回一城,”
“采購、組織商隊等,皆需時日,人手。”
“彼時,李皓月這小子早已遙遙領先。”
我就說,唯有逆向而行,方能勝券在握。
玄燁這小子也算有幾分機緣,文臣之中竟然有人與海賊私通,還膽敢堂堂正正地將此事曝光在玄燁父子眼前。
這絕對是鐵桿心腹。
只是,又能如何呢?
老謀深算之輩的根本意圖絕非讓你們去攻打蘭嶼國,即便你們攻陷了其都城,最終也不過是徒勞無功。
更何況,一旦你們攻破了蘭嶼國,我行事反而更為方便。
更不用說……
如今你們的所有籌謀,我皆已了如指掌。
如此看來,你的運勢不佳啊,玄明兄長。
這般思量間,
玄淵的目光轉向了林悠然。
這傻丫頭,
還真以為張辰余孽對小王我構成了威脅,意圖加害于我。
可事實呢?
玄燁父子自以為勝券在握,絕不會輕易行險。
因此,張辰余孽投靠玄燁父子,也不過是為了助玄燁登上太孫寶座。
頂多是去攻打蘭嶼國,以此作為向大明歸順的投名狀。
“你是如何得知,張辰余孽會對犬子構成威脅的?你有何憑證?”
玄烈一臉嚴肅地問道。
他此刻仍對張辰余孽會對付自己愛子的消息耿耿于懷。
玄淵有些想扶額。
這位便宜父親,怎地如此天真可愛。
還憑證呢,你以為這能作為呈堂證供,還是能拿去向老謀深算之輩告狀?
“我知道王爺或許不信我的話,認為我只是一介卑微侍女,既不可能得知如此機密之事,也不可能在得知後將此消息帶到漢王府。”
“我願意將我所知的一切告知王爺,只求王爺答應我一件事。”
林悠然深吸一口氣,說道。
望著她一臉決絕的神情,玄淵有些無奈。
還能是什麼事,無非是想盡量保全黔國公府,救她父親一命罷了。
這種事無需猜測,也能知曉林悠然為何能得知這樣的消息。
必定是黔國公府有人與玄燁勾結,
而且,此人深得太子父子信賴。
否則也不可能知曉張辰的消息。
要知道張辰乃是太子一脈如今僅存的勢力,也是他們唯一能調動的兵馬。
這是太子的殺手 ,是玄燁翻盤的唯一契機。他不可能將此消息透露給無關緊要的普通下屬。
偏偏,
林悠然一個柔弱女子,卻知曉了此事。
還為了他這個漢王世子,不顧安危,攀爬漢王府的圍牆……
這位小姨子實在過于淳樸。
確實如此。
獲得李浩宇首肯後,林悠然便將自己所知的一切和盤托出。
甚至,就連她自己的身份,也做了一番詳盡的解釋。
正如所料,
這件事,是她親耳從其父那里听來的。
她的父親,乃是鎮遠侯府二老爺,那位林威。
但接下來林悠然的話,卻讓李昱辰與李浩宇同時瞪大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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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當初與世子定親的並非我的堂姐林婉瑾,而是我,是我娘將我的生辰八字交予了欽天監。”
“所以,真正與世子定親的是我。”
“但不知為何,前段時間我父親告知我,要更換與世子的聯姻對象。”
“世子之妻,只會是堂姐婉瑾。”
“讓我莫要再心存幻想。”
“我本也未曾奢望過什麼,只是未曾料到,我父親竟如此狠絕,竟要對世子不利,我既不願他鑄成大錯,也不願世子受害……”
林悠然淡淡陳述道。
所以,
眼前這個女子,
不是我的小姨子,而是我的妻子?
李昱辰本以為自己閱盡世事,再離奇之事也難以令他動容。
然而這一次,他著實被驚到了。
命定的小姨子,竟是妻子?妻子實則是大姨子?
怎會如此荒唐?
鎮遠侯府竟是這般行事的嗎?
哦,是鎮遠侯府那位二老爺的計謀?那便罷了。
老奸巨猾之輩,何種行徑皆不足為奇。
他是真當自己這把老骨頭已無力揮刀,還是當漢王府的王爺李浩宇已無法馳騁疆場?
他不會以為,漢王府已然沒落,投靠太子,便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事情擺平吧?
還是說,他真以為東窗事發的那日,太子伯父那個懦弱之輩,能保住他?
就連助伯父李高煦登上太子之位的首任內閣首輔楊士奇,在老爺子雷霆之怒下,伯父不也只能眼睜睜看著楊士奇被貶官、入獄、甚至喪命嗎?
李昱辰心中透亮,自己的這位伯父,在老爺子的壓制之下,只要自己太子之位不動搖,他決計不敢做出半點可能引起老狐狸懷疑之事。
為此,他的黨羽、爪牙,即便是死傷殆盡,也在所不惜。
畢竟,並非人人都是李瞻基,值得他李高煦拼死一搏。
李弘文外表看似孝順,實則擅長隱忍。一旦登基掌權,甚至在為先皇守孝期間,就敢于背叛其父。
他真正敬畏的是生前的帝王——永樂,而非已故的父親。
面臨緊要關頭,這位太子李弘文會毫不猶豫地舍棄秦王府,正如他曾無情舍棄林逸一般。
秦王府為了巴結太子李弘文,不惜羞辱漢王府,實在是自蹈死地。
李辰軒望著眼前跪得筆直卻低頭的甦晴雪,一時無言。
這位弱小女子,雖不通朝政,卻深知其父如履薄冰。
她不明父親為何對她殘忍,卻又在維護漢王世子的同時,竭盡全力挽救秦王府,拯救其父甦威。
確實,李辰軒深知,甦晴雪這次意外之舉,為秦王府帶來了一線生機。
當然,若秦王府真有難,很可能犧牲的是二老爺甦威。
遠在邊疆鎮守的甦昱,仍受老爺子信任與器重,大概率能免于一死。
李辰軒冷靜地分析著這一切,而一旁的李弘武則無法保持冷靜,被他所聞震驚得目瞪口呆。
起初,李弘武听聞李辰軒轉述,還以為甦晴雪只是為姐姐挑選夫婿。
沒想到……
“兒子,原來她是你媳婦!”李弘武驚愕地看著李辰軒。
李辰軒“……”
尚未成婚,怎能算數?再說,你這樣大驚小怪,豈不是暴露了我的身份?
果然,甦晴雪一臉愕然地看著李辰軒。
“兒子?”她美麗的臉龐上滿是震驚。
“放肆!”
“你敢這樣稱呼?”
(注原句“叫爸爸”因語境不符已略去)
李辰軒強忍笑意,淡淡道“跪好。”
甦晴雪因震驚幾乎要跳起來,李辰軒這一句“跪好”,讓她瞬間醒悟。
眼前這位小書童,竟是漢王世子。
“騙子。”甦晴雪重新跪好,低聲嘀咕。
顯然對李辰軒隱瞞身份之事,心中不滿。
李辰軒不禁樂了。
“你反咬一口說我是騙子?你不也稱自己為金小姐嗎?你從未提及黔國公府的背景,更未曾透露你是我的未婚妻這一身份。”
朱明軒嘴角上揚,笑道“金小姐。”
一旁的朱棣輕捋胡須,心中暗喜這小子,我“無意”間揭露了他的身份,他竟沒立刻責罰我,反而去逗弄那位小姑娘。還說自己對她無意,哼,我的兒子也懂得欣賞佳人了。
“我可不敢妄稱漢王世子的未婚妻,您的未婚妻乃是我黔國公府的嫡女,我的堂姐,沐婉琚。”沐婉清微微低頭,跪姿標準,語氣平靜。
嘿,這小丫頭脾氣還挺倔,知道生氣了?想當年,我在你命懸一線時“拋下”你,後來救了你,讓你報恩,還說你一無是處時……你可沒這般動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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