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上水壺背著獵槍，祝興慶跟另一個護林員剛打算出發，就听到林場大鐵門那邊傳來一個女人沙啞的叫聲。
這聲音祝興慶可不陌生。
是他村里的媳婦賈苗！
林場里其他護林員也認出賈苗的聲音。
“場長，嫂子來找你，是不是有啥事兒？你快去開門！”
最年輕的小伙何偉華催促道。
“行，我去開門。”
祝興慶找了鑰匙，一路小跑到大鐵門那邊開門。
只見賈苗滿頭大汗，神色焦急。
“出啥事兒了，你咋找到林場來了？”
“咱爹昨天上山摔斷了腰，家里沒錢買藥啊，你這個月沒寄糧食和糧票回去。”
一大早就趕路，賈苗口干舌燥，嗓子都啞了。
“咱爹情況怎麼樣？”
“前幾天我們這里有兩個護林員在山上遇到老虎，有個兄弟當場就被咬死了。”
“他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畢竟這麼多年兄弟，我們覺得他實在可憐就把剩余的糧食送到他家了。”
祝興慶語氣有些著急，但還是耐著性子跟賈苗解釋情況。
他把大鐵門打開，領著賈苗進了院子。
賈苗一眼就看到拴在院子里的野岩羊，還有豹子和老虎尸體。
豹子尸體還睜著眼，血淋淋的看上去十分恐怖。
“哎呀媽呀，老祝啊，這豹子和老虎是你們上山弄死的？我听說虎肉大補，待會兒回家的時候割塊虎肉拿回去給咱爹補補身子！”
賈苗看著豹子和老虎的尸體雙眼放光，伸手拐了拐祝興慶的胳膊肘，一臉貪婪的說。
這一幕恰好被宿舍門口的張雲揚給瞅見了。
祝興慶難為情的皺緊眉頭“你少胡說八道，我一個糟老頭子，幾斤幾兩你能不知道？我哪有本事打死老虎和豹子！”
“這老虎和豹子是站在那邊那位小兄弟打死的，他叫張雲揚。是上面首長請來的獵人幫我們處理林區的猛獸！”
害怕賈苗口無遮攔會在說錯話，祝興慶特意亮出張雲揚的身份。
“那麼年輕的獵戶？這老虎和豹子真是他弄死的？”
賈苗看了張雲揚一眼。
他們村也有獵戶，但那些都是三四十歲的中年男人成天在山上跟動物打交道，胡子拉碴一身血腥味。
像張雲揚這種長相清俊的獵戶，她是頭一回見著。
“這還能有假？你少說兩句，這可比不上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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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賈苗一大早就趕路過來，肯定還沒吃飯，他先領著賈苗到後面的廚房給賈苗弄吃的。
何偉華和老李頭他們漫無目的的坐在院子里休息，不由的八卦起來。
“我猜嫂子這回來肯定是跟場長要糧食的。”
“听說場長不在家里，他媳婦兒把娘家弟弟妹妹都領到家里養著，一大家子人吃飯，就靠著場長在林場工作發的糧票，咱場長也挺不容易的！”
“是啊，換我我可受不了，自家兄弟姐妹都吃不飽，還要幫著老婆養小舅子小姨子。”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嘀咕。
這些話也鑽到張雲揚耳朵里。
果然，不管什麼時代都害怕有這種吸血鬼親戚。
抬頭看了一眼天氣天上烏雲密布，陰沉沉的看樣子待會兒會下雨。
下雨天氣惡劣，要是還打雷的話，在山上待著十分危險。
弄到的羊肉和豹子肉也夠吃好幾天，張雲揚暫時不打算上山。
等天氣放晴了再說。
後面廚房里。
賈苗看到鍋里還沒吃完的蘿卜炖羊肉，饞的直流口水。
“老祝，你每次帶信回去都說你們在林場條件艱苦，我今天算是發現了，你說的都是假話。”
“你瞅瞅這麼一大鍋羊肉！咱們家過年的時候都吃不了這麼豐盛的飯啊！”
鍋里的羊肉是冷的，賈苗卻迫不及待拿起筷子，撈了一坨羊肉就往嘴里送。
羊肉的葷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哪怕是冷的也很香。
“這羊肉是雲揚兄弟昨天上山弄的，我和老李頭他們平時巡邏只在近處，不進深山，頂多能弄到野雞野兔。”
祝興慶把過鍋洞里的火點著，又把吃剩的羊肉倒進鍋里去熱。
羊肉湯熱熟了，他舀到碗里，把早上冷的饃饃撕碎扔進去泡著給賈苗吃。
“老婆子，你還沒說咱爹情況到底咋樣了，嚴不嚴重？”
祝興慶坐到賈苗對面，耐著性子。
“村里赤腳大夫說咱爹年紀大了傷筋動骨一百天，這回摔斷了肋骨，得躺上兩三個月才能好！”
“關鍵是家里缺糧食啊，連飯都吃不飽，更別提補充營養了。”
賈苗一邊狼吞虎咽吃羊肉，一邊喋喋不休的說。
她的話讓祝興慶十分頭疼。
這才月初，距離發糧票還有大半個月的時間。
林場里又沒有多余的糧食，可以勻給他。
至于外面的那些肉，那是張雲揚辛苦杉杉打來的，他哪好意思開口要？
賈苗長得胖，飯量也大。
兩個饃饃泡著羊湯吃完了，她還沒吃飽。
見鍋里還有一些剩下的羊肉，她又催促祝興慶“老祝，再去給我熱點羊肉，我都快餓死了！”
“這些羊肉是留著和其他護理員下午一塊吃的，總不能讓你一個人全吃完吧？”
祝興慶皺起眉頭，有些窩火的嘀咕。
雖然他是林場名義上的場長，可他們這個林場里面就七八個護林員。
大家工資待遇差不多，他這個場長沒有太多實權，更不可能利用職務悄悄謀取私利。
他讓自己媳婦在後廚多吃飯菜的話，別人也會有意見。
“老祝，那你的意思是讓我餓著肚子回去？我在家里給你照顧老照顧小，你在林場頓頓吃肉，這會兒吃你點肉你就不樂意了？”
賈苗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扔，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她嗓門大，前面的人也能听到她沙啞的聲音。
“你小點聲，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
祝興慶眉頭緊皺，語氣也有些不耐煩。
“丟個屁的人，你的面子比家里人吃飽飯還重要？我不管，外面的虎肉豹子肉，還有活的岩羊，我都看上了！待會兒我回去的時候，你收拾了讓我帶回去。”
賈苗雙手環胸，態度也強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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