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了抓頭發，站起身“我……我去趟洗手間。”
黃媛媛用手指了指衛生間的方向，沒有說話。
此時此刻，她有想哭的沖動，卻又哭不出來。
陳家俊逃也似的沖進洗手間，擰開水龍頭，用冷水潑了把臉。
鏡子里的他，眼神慌亂，嘴唇上似乎還殘留著黃媛媛的溫度和口紅。
他靠在牆上，心如擂鼓，狂跳不止。
等他出來時，黃媛媛已經坐回床上，背對著他，一臉落寞，一聲不吭。
台燈的光亮把她的影子投在牆上，孤零零的，楚楚可憐。
“對不起！”陳家俊站在原地，手足無措，“我剛才喝多了，不是故意的。”
黃媛媛依然沒有回頭，眼楮魔怔似的盯著牆上出奇。
宿舍里陷入死寂，只有從窗縫鑽進來的風聲，還有兩人急促的喘息。
過了好大一會兒，黃媛媛才緩緩轉過身，?嗓音嘶啞“你……是不是覺得我很隨便？”
“不是！”陳家俊立刻搖頭，“我理解你……”
黃媛媛扯了扯嘴角，笑了笑，卻比哭還難看“家俊，我早就是一個成年人，自從大二以後，我就沒有見過王龍，你知道我這麼多年是怎麼熬過來的嗎？為什麼想做一次女人都這麼難？我現在心里很亂，很糟糕，剛才……剛才就像做夢一樣。”
陳家俊默默在褥子上坐下“媛媛，我知道你的痛苦，但是咱們不是男女朋友，不是夫妻，我不能……”
黃媛媛這下終于哭出聲來，肆無忌憚，梨花帶雨，她再也不顧忌左鄰右舍。
陳家俊剛想說“我把你當妹妹”，可話到嘴邊，又覺得太傷人，只好換了句“天快亮了，要不咱們說說話吧？”
黃媛媛沒搭理他，只顧嚎啕大哭，撕心裂肺，旁邊宿舍傳來起床小解的聲音。
“你還記得高中春游時，我們班去爬山嗎？”陳家俊嘗試找話題，“你走到一半就崴了腳，是我背的你，王龍、趙鵬程在後面爭相給你遞水。”
黃媛媛依然在哭。
“那時候我們都很青澀，很純潔，就像早上初升的太陽……”
黃媛媛突然止住了哭泣。
陳家俊站起來，斗膽地用手幫她擦了擦眼淚。
“記得。”黃媛媛的聲音雖然哽咽，但已經沒有哭聲，“那時你的體力真好，背著我走了幾里地都不帶喘的，你還說，以後要背我一輩子。”
“媛媛，對不起！讓你失望了。”陳家俊仰天長嘆。
空氣中再次陷入沉默。
黃媛媛眼眶紅紅的，她雖然不知道陳家俊怎麼想的，但已經洞悉這輩子永遠都得不到陳家俊。
好吧，既然路已經堵死，那就算了吧。
她抬腿下床，也去衛生間洗了把臉，返回重新坐到床上。
“媛媛，來，我幫你消毒腿上的傷口，別感染了。”陳家俊沒話找話。
“好，謝謝你。”黃媛媛指了指桌子上的碘伏和棉簽，“東西在桌子上。”
陳家俊邁開兩個大步，就把碘伏和棉簽取過來，放在床頭櫃上。
只靠一盞床頭燈，夜里的光線有點暗。
陳家俊蹲在床邊，把黃媛媛寬闊的褲腿往上卷，為了不弄髒褲子，他使勁地往上撩，一不小心就推到了大腿根，透過溫潤的燈光，黃媛媛的皮膚就像浸了水的玉，連腿側細小的絨毛都看得清楚。
陳家俊的呼吸莫名頓了半拍，蘸滿碘伏的棉簽懸在半空忘了動。
他本該盯著那道泛紅的擦傷，目光卻像被黏住，不由自主順著流暢的線條往上滑，直至褲子遮擋的地方。
空氣里除了碘伏的味道，好像還多了點別的什麼，讓他喉嚨發緊。
黃媛媛看著陳家俊那副傻樣，禁不住“咯咯”笑了起來“好看嗎？”
陳家俊頓時面紅耳赤，尷尬地趕緊收回視線。
“好看！”
“給你看你又不敢看，不給你看你卻又偏偏偷看。”
“……”
陳家俊不敢再說話，低頭專注地滑動棉簽，擦拭黃媛媛那紅腫的傷口。
他覺得指尖有點發燙，直到擦完，黃媛媛把褲腿放下來，他才停止胡思亂想。
剛才傷心落淚的黃媛媛，此時此刻心情大好，她最喜歡看陳家俊的窘樣。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暢聊起來，從高中時的糗事，說到後來各自的工作，氣氛輕松愉快。
聊著聊著，窗外的天漸漸亮堂起來。
東方泛起魚肚白，天空一片湛藍，繼而染上粉紅、粉黃，最後太陽跳出地平線，把金光灑進千家萬戶。
“天亮了!”一夜沒睡的黃媛媛，站起身，走到窗邊，拉開布簾，陽光爭先恐後簇擁著涌進來，照得她有些睜不開眼。
陳家俊也站起來，活動活動一下僵硬的身體“我該回去了。”
“去食堂吃了早飯再走。”黃媛媛抓起外套穿上，把豐碩的水蜜桃遮擋得嚴嚴實實。
“好！”
兩人走出宿舍，樓道里傳來動靜。
隔壁宿舍的門敞開著，一位禿頂的男老師正端著口盅走出來，看見他們，立刻?嬉皮笑臉?，擠眉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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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小黃老師，剛起啊？這位帥哥是……”
“我同學！”
“應該不是普通的同學吧？什麼時候發喜糖啊？”禿頂老師的聲音不大，卻故意拖長調子，“昨晚沒少交流吧？又哭又鬧，又笑又叫，小黃老師，沒想到你的聲音挺好听的！”
黃媛媛立刻羞赧滿面?，低著頭不敢再說話。
陳家俊眉頭緊蹙“老師早，我和媛媛的確是高中同學，昨晚我送媛媛回來，夜已深，就在她這兒湊合了一晚，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湊合一晚？”禿頂老師嗤笑一聲，上下打量著他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年輕氣盛，黑燈瞎火，黃老師，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開放啦？”
這話像針一樣扎在黃媛媛心上，她眼圈一紅，拉著陳家俊的胳膊“我們走。”
兩人快步下樓，身後傳來禿頂老師的嘟囔“大齡青年了，還裝什麼純潔，承認了又能咋的？本來就是好事嘛。”
黃媛媛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掉了下來。
她停下腳步，肩膀微微聳動“都怪我……要是我不讓你留下，就不會被人說閑話了。”
陳家俊看著她難過的樣子，心里也不是滋味，不過他听到禿頂老師的最後一句話，還蠻感動的。
陳家俊想安慰黃媛媛，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兩人尷尬了一會兒後，不得不迅速調整情緒，繼續朝食堂方向走去。
“媛媛，你別往心里去，嘴長在別人身上，愛說什麼就說什麼吧，不要太過意。”
黃媛媛點點頭，抹了抹眼淚“嗯。”
“其實那位禿頂老師的初衷還是想讓你快點找到心上人，只不過是用了開玩笑、窺探隱私的方式而已，別那麼死心眼。”
“我知道了。”
由于兩人的心情多多少少都受到一定的影響，分別買了一個飯團、一瓶豆漿就匆匆離開食堂。
陳家俊主動和黃媛媛緊緊地擁抱後，坐上了開往老家的出租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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