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陽縣城，某偏僻小區。
“先生，近來身體可好？”瘦削中年人畢恭畢敬地問候電話對面的人。
他的態度似乎發自內心的恭敬，並不因為隔著電話而有所輕慢。
“老康啊，你的傷怎麼樣了？不方便去醫院看傷，辛苦你了。”對面的先生關切地問道。
“謝謝先生的關心，我皮糙肉厚的，沒事的。
“只是要向先生匯報一些不太好的消息，請先生听了不要動怒，自己身體最重要。”
對面安靜了一瞬，然後呵呵輕笑道︰“老康，你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我們兩人的關系不是其他人可以比擬的，我一向把你當半個兄弟看待，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老康道︰“對不起，先生，最近我因為養傷，忽視了對許家莊的關注。
“剛剛發現村里有人懷孕了，肚子已經很大，估計至少五六個月了。”
對面不以為意道︰“老康，也不用這麼緊張吧？許家莊往年不也有懷孕的嗎。
“每年有一兩個懷孕的也算正常，畢竟那東西不是真正的毒藥，也不是所有人都住在村里，總有漏網之魚的。”
老康解釋道︰“先生，其實……並非一兩個，而是很多，至少有十幾個。”
“什麼？”對面的聲音聲調高了不少，語氣里的意外頗為明顯，“你確定？”
“是的，先生，我確定。發現許家莊多人懷孕之後，我就設法去調查原因。
“其一，山南省婦幼醫院生殖科的曹瀾心每個月來村里兩次，不但她來，偶爾還會帶上其他知名的生殖醫學專家，我懷疑她們是不是發現了什麼，對許家莊的婦人進行了針對性的治療。
“其二，許家莊去年修建荷花池的時候，把廢舊磚石等建築垃圾都鋪在荷花池底部。
“而這種荷花據說可以治理污水和垃圾，我擔心是不是因為這種荷花破壞了毒性，導致那東西失效。”
對面一陣沉默，老康以為先生心情不好，安慰道︰“先生，並非您的籌謀不夠周密，可能就是人算不如天算，有些時候，一個小小的巧合就能破壞一切努力。”
對面嘆了一口氣，輕聲道︰“老康，凡事不能看表面，我從來不信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的巧合。
“你覺得那是巧合，又怎麼知道不是對方刻意為之？或者是對方傾盡全力才獲得的結果？”
“曹瀾心那種大佬怎麼會莫名其妙地去許家莊？
“她去還罷了，為什麼還會帶上其他專家？
“提前扒房、蓋房，處理建築垃圾，建荷花池，建醫院……許家莊做這麼多事情，你能保證不是因為某種目的？
“巧合太多了，大概率就不是巧合了。
“老康，你先回京吧。許家莊已經破局，你待在河陽已經沒有意義了。
“何況，之前你還跟許開打了照面，說不定對方已經盯上你了，你再呆在河陽，會有暴露的風險。
“或許這就是天意吧，人力有時盡，天意不可違。
“二十年了，就當做了一個夢。我已經老了，你也老了，既然事不可為，有些事情就不必勉強。”
老康聞言，瘦削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和家人兩地分居近二十年，他也無比渴望團聚。
但是，一家人咫尺天涯，也算團聚嗎？
老康極力保持淡定和聲音的平穩︰“好，都听先生的。”
在打板世博會上接到董事長趙隆誠的電話後，李邵光雖然驚疑不定，但還是按照董事長的吩咐，盡快回國，趕往許家莊。
一路上，李邵光都在多方了解許家莊，以前就知道董事長對許家莊頗為看重，不過他也沒有太深入地去了解。
現在隨著了解的深入，李邵光對許家莊也是越發嘆服起來，不到一年的時間，發展成如今的模樣，稱之一個“神跡”不過分吧？
至于這次的高檔綠植，李邵光重點關注了一下，單從鏈接上的照片來看，不管是顏值還是其他方面，都比西盟貨強得多。
不過他也知道，照片有時候是照騙，品質到底如何，還要見到實物才知道。
李邵光是一個有著基本原則的人，讓花的每一筆錢都值得，就是他的基本原則。
如果許家莊綠植的品質真的不行，他只能如實匯報並表明自己的觀點，盡量勸說。
如果董事長“一意孤行”，非要采購許家莊的貨，他也只能照辦。
希望許家莊給點力吧，只要品質跟西盟人持平，哪怕稍差一點，這樁生意問題都不大！
許家莊村委，會客室。
“你好許村長，久仰大名！”
“你好李總，歡迎蒞臨許家莊。”
一番客套寒暄之後，李邵光道︰“許村長，我就開門見山了，今天我就是奔著貴村的高檔綠植來的。
“我們龍城集團專門從事高檔商業地產，比如獨棟別墅、豪奢住宅、商業地產、高級會所等，所以綠化這塊投資比重很大。
“往年都是跟西盟苗木協會合作，但是今年他們的吃相實在是太難看了，價格翻倍不說，連約定俗成的補苗都取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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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價格是肯定不能接受的，可能連建設成本都覆蓋不了。
“然後我就接到了國內的電話，說許家莊推出了更好的綠植，讓我過來瞧瞧。
“許村長，不知道咱們這邊有沒有樣品，讓我們先看看品相？”
許關听完，道︰“李總，驗貨當然沒有問題，但是非常抱歉，我們這邊並沒有現成的樣品。不過我這里有微縮的盆栽版本，李總不介意的話，先湊合看一下？”
微縮盆栽？許村長這話說得真是藝術啊！幼苗就幼苗唄，還微縮盆栽？
李邵光听到這話，心里不免有些失望，唉，看來董事長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也可以理解，這些珍稀綠植，培育難度不是一般的高，哪能隨隨便便種出來？
看來許家莊的宣傳水分很大，許村長則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或許並沒有大家傳言得那麼神。
幼苗需要幾十年才能長大，買了用不上，價格也不對。
就比如其中的千金櫪，3米以上成株確實要賣5萬，但1米的幼苗連5000都不值。
許村長這濃眉大眼的人，咋也騙人呢？
但來許家莊是董事長親自交代的，李邵光不能不給董事長面子，于是耐著性子道︰“也行，先看看吧。”
許關感覺李邵光興致忽然低了下來，略微一想，就明白了原因，也不多說，領著李邵光去了村委的後院。
之前，這批盆栽版的微縮品是弄出來用于拍照、拍視頻上鏈接的。
村里人沒有喜歡玩盆栽的，只喜歡種果樹、種花和種菜，所以拍完照片和視頻就堆在了村委的後院，棄如敝履。
許關有空的時候就澆澆水、松松土，所以現在長勢還行，沒有死掉。
李邵光跟著許關來到後院，看到那一大堆盆栽的時候，眼珠子差點瞪出來，你們怎麼能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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