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霧未散,青禾背著竹簍鑽進竹海東南坡的松林。
周寬世連日高燒不退,竹樓里青禾阿爸留下的物資,一個月下來,早就消耗殆盡。
雖然青禾常外出狩獵,能打到野兔這類的小動物,但冬天的野外,其實機會不多。
這些小動物還不足以給受傷嚴重的周寬世補氣補血,更何況有兩個人吃喝,食物有些捉襟見肘。
青禾解下頸間銀項圈系在樹梢,這是苗人入山狩獵或采藥的規矩,若有意外,銀光能為後來者指路。
有只麂子蹄印在溪邊泥灘忽斷,青禾一路跟蹤而來,突然,青禾搭箭的手突然僵住,她感受到了自己周邊有股巨大的氣壓正壓過來,讓人呼吸喘不過氣來。
此時林間驚起一片寒鴉,一只斑額猛虎是從斷崖後撲出來的,青禾翻身滾向右側,虎爪擦著耳畔掠過,腥風掀飛了她的頭帕。
老虎第二撲來得更急,她反手擲出獵刀,刀刃撞上虎牙迸出火星,竟生生斷成兩截。
虎嘯震落松針如雨,青禾背靠冷杉退無可退,眼見血盆大口兜頭罩下,忽有火光破空而至,燃燒的松枝正砸在虎鼻上,野獸吃痛怒吼,轉身對上了持火把的周征。
"往東跑!三十步外有捕獸坑!",周征沙啞的吼聲裹在火星里。
他左腿纏著麻布,走路一瘸一拐,右手火把舞成一道火牆。原來周征終究是放心不下青禾一個人進松樹林,一直悄悄的跟隨在青禾的身後。
猛虎左右騰挪,鋼鞭似的長尾掃斷碗口粗的灌木。
青禾抓起斷刀在冷杉上連砍三下,咚咚咚的悶響引得猛虎轉頭,周征趁機將火把插進虎尾。
焦糊味騰起的剎那,周征抄起青禾備好的竹矛,腰身一擰扎向虎腹,卻見那畜生猛然人立而起!
竹矛擦著虎頸沒入樹干,周征被虎掌掃中前胸,舊傷崩裂的血色瞬間染紅麻布。
千鈞一發之際,青禾甩出銀項圈纏住虎爪,苗銀鈴鐺卡進趾縫,猛虎失衡栽向捕獸坑。
坑底竹刺入肉的悶響伴著淒厲虎嘯。周征拄著竹矛起身時,天際已泛起魚肚白,少女正在溪邊清洗傷口,晨光將她睫毛染成淡金色,銀鈴隨著包扎動作叮咚作響。
"軍爺方才使的是戚家軍的鴛鴦陣步法?"青禾忽然開口,指尖拂過他掌心的老繭,"三年前有個采藥人在山寨子養傷,說湘軍最重陣法訓練。"
“這是我湖南老家一位姓謝的鄉賢所傳,椐說這高人的先祖是戚家軍的將領,明末戚家軍薊州兵變時,他從北方逃回了湖南”,周征低聲回答青禾。
周征望著坑中漸漸僵冷的虎尸,想起那日少女執意為他刮去腐肉時顫抖的睫毛。
這虎皮,能做兩件上好的襖子,甚至能做兩雙不錯的虎皮靴子,青禾同自己可以每人都有,這些東西足夠抵御這冬日山中的寒冷了。
晨風掠過林梢,他第一次注意到,白石山的霧靄竟與洞庭水煙有三分相似。
當日,周征同青禾在竹樓里,吃了一個多月來,最豐盛的虎肉大餐……。
怎樣才能增進倆個陌生人的感情,那就是讓他們共同經歷一場面對生死的戰斗,松間的這場與猛虎的搏斗,周征同青禾之間的情感增進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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