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寧玉收到消息後沒多久,便去南平世子的手中借了他的腰牌。
當然,說借用也太客觀了,其實就是趁機悄悄拿走的。
晌午的皇宮,許多妃嬪和大人都不大願意在皇宮走動,薛寧玉便利用晌午,趁機進入了天牢。
原本天牢的人還有些懷疑她的,但是當她拿出自己父王的腰牌的時候,那獄卒一下便恭敬了起來。
“薛小姐,請。”
獄卒將門打開以後,便讓她進去了,而小玉想進去的時候,卻被薛寧玉阻止了。
“小姐,您要不讓奴婢跟著吧,這甦夢雲雖然入獄了,可她奸詐狡猾。”
“小玉,沒事的,我進去一炷香便出來,很快的。”
小玉听她這樣說,這才放心了下來,她叮囑了薛寧玉好幾句,這才站在了門口。
薛寧玉一進到天牢里,眉頭便皺到了一塊,牢房陰暗潮濕,腐臭發霉,她忍不住把手中的帕子放在了鼻口。
遠遠的,她便看見了甦夢雲趴在地上,那本來華貴的衣裳,此刻早已沾滿了泥土。
听見腳步聲的她,一下撐坐了起來,見到是薛寧玉的那一刻,她微微一愣,很快便反應過來。
“真看不出來,苟延殘喘的薛寧玉薛小姐,居然會來此地。”
“哼,甦夢雲再怎麼說,我也比你強,至少我從未真的傷害過甦千月。”
這話說出的時候,她腦海中鞭打甦千月的畫面又浮現了出來。
“薛寧玉,你別自欺欺人了,若不是甦千月如今強大到不怕任何人,你會與她交好嗎?”
甦夢雲雖然整個人頹廢了不少,但是只要是說到和甦千有關的任何事,她便瞬間有了精神。
“當然,我可不像你,野心勃勃,一會喜歡三皇子,一會愛慕攝政王,一會和野男人暗度陳倉,一會又看上花酥島的尊主。”
她蹲下身,把臉放在甦夢雲跟前,語氣中充滿的恨意。
“甚至不惜代價,易容成她人的模樣,勾引大理院正卿!”
“可惜啊,不管你變成誰,都無法改變你骨子里下賤模樣!”
甦夢雲聞言,一下抓緊了眼前的鐵欄,咆哮道︰
“薛寧玉,你這個賤人,你與我半斤八兩,你以為,甦千月會不知道你的真面目嗎?”
“啊∼我倒是要看看,你裝失憶裝到什麼程度。”
薛寧玉收回差點被她抓住的手,站了起來,“我這條命,可是我父王救回來的,即便是甦千月知道了,那又如何?我沒做過的事,就算是死我也不會承認!”
“可你不同,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她扒開的,你等著下地獄吧。”
“不,不對,估摸著閻王都不敢收你這種毒婦。”
一下被薛寧玉惹惱的甦夢雲,猛地強站了起來,她拼命的搖擺著鐵門,眼中布滿了血絲。
“薛寧玉,你到底要干什麼!”
“我?呵呵,我當然是來問你的,為何你要逼我打甦千月?為何要逼我用鞭子抽她!”
“我何時逼你了?我何時讓你用鞭子抽她?”甦夢雲覺得眼前的女子真是可笑,這都什麼腦子。
“夢里!”
兩個字,讓甦夢雲瞪大了眼楮,她不可置信的看著薛寧玉。
剛剛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她雖然也是在夢里見過,可為何兩人都夢見同樣的東西?
“呵呵,怕是你還沒醒吧,我怎麼可能讓你這沒腦的女人去打她?”
“就算讓你去,也是讓你殺她,而不是打她。”
薛寧玉見甦夢雲似乎真的不知道她夢里的事,于是松了一口氣。
這麼說來,那這件事也就是她胡亂做夢的。
得到了答案以後,她便轉身要走,卻被甦夢雲制止了。
“你別走,救我出去。”
“你放心,只要你救我出去,我定會好好對你的,”
薛寧玉瞟了她一眼,“做夢!”
而後緩緩朝著門口走去,任憑甦夢雲怎麼喊,她都無動于衷。
小玉見她出來的時候,臉色很不好,但是卻也沒問,匆匆的和獄卒打了聲招呼以後,便走了。
“小姐,一會記得把腰牌還給老爺。”
“嗯,我知道了。”
感感受到身旁婢女這幾日對自己的疑惑,薛寧玉終于開口了。
“小玉,這段日子委屈你了。”
“我都想起來,全部都想起來了。”
“小玉,我不想失去甦千月這個朋友,所以你不要告知任何人,說我記起來了,可好?”
小玉听後,點了點頭。
這些日子,她看出來,她家小姐是真的很開心,尤其是和甦千月在一起的時候,她就像個孩子一樣。
“至于母妃,以後再告訴他們吧。”
“好。”
外面的天邊,升起一抹珊紅的晚霞,薛寧玉恍惚間,見到了那個曾經在三皇子府上,被顧修然羞辱唾罵的自己。
那些個姬妾對自己各種指點和辱罵,讓她心中久久無法平復。
突然想起自己被甦念霜踹倒的那一次,她腹痛了許久。
後來嫁入了三皇子府上,其他人和顧修然在一起時,懷了一個又一個,就連甦念霜都一次就中。
即便她南平世子府上,只有一女,但是她自問自己身子並沒有什麼。
“小玉,去附近的醫館一趟。”
小玉听後不解,她家小姐難不成身子不適?
“小姐,怎麼了,是哪里不舒服嗎”
“無事,就是心口悶的慌,想去抓點來補補。”
小玉聞言,探出頭朝著馬夫說了一聲,馬夫便將方向轉了個頭。
到了最近的林春堂,馬車便停了下來,小玉下了馬車以後,伸出手去扶住了薛寧玉。
進了林春堂,薛寧玉便走到了掌櫃的台前。
“姑娘,看診嗎?”
“是的,掌櫃。”
“請隨我來。”
“好。”薛寧玉應了一聲以後,叮囑小玉不必進去,這才跟著掌櫃走了進去。
很快,屋內有個大夫坐在位置上,見著薛寧玉來, 便笑著招呼她坐下。
“姑娘,伸出手來。”
薛寧玉有些慌亂的神情出賣了她,大夫瞧她模樣安慰道︰“姑娘,不必害怕,生病看診,吃藥痊愈乃是常事。”
被他這麼一說,薛寧玉才安了安心,伸出手。
大夫拿出了帕子,墊在了薛寧玉的手上,認真把起了脈搏。
不一會兒,他神情大驚,嚴肅的看向了薛寧玉,卻似乎不敢相信,又一次把了把。
薛寧玉將他的動作收盡了眼底,心中咯 一聲。
“大夫,可瞧出了什麼?”
“姑娘,最近可是心悶無力?”
“嗯。”
“可有口干舌燥。”
“嗯。”
“姑娘,近日來是否腹部微微疼痛。”
“您怎麼知道?”薛寧玉震驚。
“姑娘...”大夫此刻不知道該如何將把脈的結果說出來。
眼前的女子不過也就是十七八歲的樣子,這是最好的年紀啊。
“大夫,有什麼,您就說吧。”薛寧玉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又道︰“實不相瞞,我已經和離了。”
大夫震驚瞳孔放大。
“不過您不必擔心,並不是因為我身子的原因,您說吧,我早已看破紅塵。”
大夫听後,嘆了口氣,這才開口。
“姑娘,你的身子傷了根本,老朽估摸著也有兩年了。”
“什麼?”薛寧玉听後驚呼出聲,眼不眨的看向大夫。
大夫點點頭。
離開了林春堂,薛寧玉心如死灰,拿著大夫開的藥上了馬車。
小玉見她的臉色蒼白如紙,嚇了一跳。
“小姐,您這是怎麼了?”
“回府。”她冷冷的說了兩個字。
馬車一路顛簸,薛寧玉的心如同這顛簸的路途一樣,心中刺痛無比。
她原本以為自己離開了三皇子府後,也算活了下去,卻沒到她冥冥之中傷了身子,剝奪了她為人母的權利。
“姑娘,如今你雖傷著,我這給你開一些藥,你調理調理,興許日後還有希望的,你還年輕。”
“謝謝大夫。”
想起了大夫的話她冷笑,伸出手撩起了馬車的窗簾子,看著那即將被烏雲遮蓋住的夕陽。
這便是對她的懲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