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疏瑤沒想到，他會跟過來，怔怔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疏瑤，你離開的時候說希望我好好考取功名，我一直以為，你離開我是因為怕耽誤我的仕途。”
“今日若不是你說出這些話，興許我都不知道，當年還有這些事。”
徐御章第一次覺得自己無能為力，若是當時他知道了，他又該怎麼做？
一邊是黎民百姓，一邊是自己的愛人。
若說配不上的應該是他，她與他不同，身為公主，是有使命在身上的，如今的國泰民安，離不開皇室里的每一個人。
“我...錯怪你了。”他哽咽的說不出話來，第一次有一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甦千月見此，默默地離開了這里，將空間留給他們兩人。
“章哥哥，不是的，這件事不是你的錯，是我言而無信。”
“瑤瑤，你別說了，若是當時你與我說，我想我並不能做出和你一樣的決定，你一個人默默扛下了一切。”
顧疏瑤看他很痛苦的樣子，想伸出手去安撫他，卻最後縮了回去。
“章哥哥，你回去吧，徐老夫人若是見到你與我一起，會傷心的。”
“不。”徐御章搖了搖頭，他等了她十幾年，如今她回來了，他怎會離她？就算所有人都反對，他都決心要與她一起。
“我帶你去個地方。”
說著，徐御章不等顧疏瑤回過神來，拉著她便離開了西湖。
遠處的甦千月見此，和顧蕭宸也離開了西湖。
顧疏瑤就這樣被他一路拉著，不知不覺便來到了一處滿是海棠的地方，她不可思議的用手捂住了口，露出震驚的目光。
“章哥哥。”
徐御章深沉的看著她，年紀的沉浸，已經沒有了年少時稚嫩，可唯一不變的是他對顧疏瑤的情意。
“瑤瑤，從你離開的那一刻，我便每月都會在此種一株海棠花，如此算來，已有十五年了吧。”
“那一年你離開的時候，所有人都說我發瘋了，可我自己清楚，你說的那句話不是沒有道理，權臣才能守住自己的女人。”
“我知道，你怕人說你配不上我，但是只要我徐御章自己喜歡，他人的話又何妨？”
“嫁過人又如何，我的娘子，也只是與我過一生。”
顧疏瑤淚水啪嗒的滴落下來，她何德何能還有這麼一個男子愛慕？
試問一個滿腹詩經，討論綱常倫理的人，要如何的深情才能說出這種話？
“我...”
“瑤瑤，大理院夫人的位置，我永遠為你留著。”
兩個三十多歲的人，從孩童到年少再到如今，歲月早已撫平了各自的稜角，他們如今也只想為自己而活。
顧疏瑤思慮已久，最後點了點頭。
罷了，若是此生還要嫁一次人，她便非徐御章不嫁。
徐御章見她答應，高興的如同孩子，一下將她抱了起來，旋轉在海棠的花海中，語氣里充滿了歡樂。
“瑤瑤，我終于等到你了，啊哈哈~你終于答應我了，我此生定會好好對你的。”
顧疏瑤伸出顫抖的手，去撫摸那刻在心中的模樣，她從未想過，此生和他還有緣分。
“章哥哥。”
———
徐府。
堂上坐著徐老夫人，她一臉嚴肅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兩個人。
她如今已經是五十多歲的人了，從前是盼著自己的兒子能夠娶妻生子，也想過會是顧疏瑤。
卻不想這女子突然間轉身便嫁去了阿不提部落，在她還未緩解心中的情緒時，自己的兒子又發瘋一樣，日夜不吃不睡苦讀詩書。
當時她把一切錯誤都歸結在顧疏瑤身上，認為她是禍害自己兒子的妖女。
可是如今，他兒子告訴她，顧疏瑤嫁去阿不提部落，為的是西蜀國的百姓，為的是國的安定。
她怨了十多年的女子，居然是為國犧牲。
“罷了，你們各自喜歡便好。”
她抬眸看著顧疏瑤，從她眼神中她絲毫沒有看到一絲的算計，那清澈的眼楮里寫滿了真誠。
到底是她老了，不懂年輕人的心思了。
“只要你們過了自己那關，得到皇上和太後等人的同意，我便無意見。”
她站起身，一步步的朝著門口走了出去。
徐御章見他娘答應了，高興地拉著顧疏瑤站了起來，替她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瑤瑤，你別擔心，娘只是需要時間消化剛剛的事，她既然同意了，便說明認可你了。”
“嗯。”
皇宮內，皇太後早已從阿桃的口中听到了關于顧疏瑤和徐御章的事。
阿桃見皇太後似乎听完很高興的樣子，心中的擔憂便放下不少。
“這件事哀家知道了。”皇太後伸出手，朝著細嬤嬤的方向喊了一句，“細嬤嬤，走，去皇上那里。”
“是，皇太後。”
顧玄睿正在沈雅琪的宮殿中，與其商量公主和皇子三周歲生辰的事，見著皇太後走來，他連忙起身。
“皇祖母，您怎麼來了？”
沈雅琪笑著起身，走上前，給皇太後行了個禮，這才拉過她坐在位置上。
“皇祖母，可是宮中悶得慌呢？”
太後搖了搖頭，開口道。
“皇後，皇上，哀家來這里，是有一件事，想征得你們的同意。”
兩人听後面面相覷，不清楚如今還有什麼事，需要他們同意的。
而後異口同聲的問道︰“皇祖母，您說的所為何事？”
皇太後也不與他們繞彎子，直接將顧疏瑤和徐御章的事情說了出來。
“哀家想替她求一份恩德，賜婚大理院正卿徐御章！”
半個月後。
皇城中迎來了繼賴夕瑤之後，更加讓人勁爆的消息。
——“疏瑤大長公主賜婚大理院正卿徐御章，于下月初八完婚！”
“天吶，我以為那賴小姐嫁給掌櫃已經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沒想到這疏瑤公主更是厲害。”
“是啊，真是沒想到。”
京城街上，人來人往，都在討論這件事，一時間成為了人茶余後飯必談的話題。
“可別說，疏瑤公主和徐公子從前便是金童玉女，我听說這疏瑤公主為了我們西蜀國的安危，才不得不遠嫁的。”
“若不然，他們如今甚至連孫子都有了。”
“可別說，那徐公子可是多少女子心中的夢啊，一直不肯娶，原來是等疏瑤公主！”
“不是吧，我怎麼不知道？”
老婦人瞧了瞧面前這個不過十五六歲的女子，笑道︰“你一個小丫頭片子，怎麼會知道這些事？人家當年之事，估摸著你還未出生呢。”
“哈哈哈哈~”
“討厭~”
“這麼說來，還是我們連累了疏瑤公主？”
“也不是，身為公主，總得有這個使命，成為和親公主，歷朝歷代都是有的。”
洞房花燭夜，徐御章不可置信的盯著那被鮮血染紅的被褥。
他雙手顫抖的伸出去，撫摸上面還有些濕潤的床單。
“瑤瑤，你還是....”
“嗯。”紅燭光下，顧疏瑤滿臉羞澀的點頭，“嫁去阿不提部落，我便與那可汗約好，我替他上戰場，他則在部落里守著。”
“瑤瑤。”
徐御章溫柔的將她拉進的懷中，原來，十多年的守護，不是他一個人，還有他的娘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