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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華宮乃慶國皇後居所,規模遠超其他宮殿,卻顯得格外孤寂陰冷。
殿內白燭常燃,不分晝夜,映照出一種詭異的氛圍。
多年宮女都知曉,那是在皇後一族遭滿門抄斬之後,她的寢宮便成了今日這般光景。
皇後懼怕黑夜,每閉眼便是族人橫死的畫面浮現,唯有借酒 ** ,方能暫時忘卻這些痛楚。
太子今日因甦先生離去而心情不佳,但見母後日日沉溺于酒中,也只能去請安。
皇後自顧自飲酒,對太子的到來視若無睹。
太子含笑開口︰“母後,甦先生今日入宮。
”提及太後與甦先生間的不快,皇後輕皺眉尖,依舊只顧飲酒,不置一詞,仿佛所言與己無關。
偶有冷笑,似是對這對母子或甦先生皆有所不屑。
太子繼續說著,語氣平靜如常。
片刻後,他略帶憂愁地低聲說道︰“母後,甦先生或許不會再進宮授課了。
”接著試探性地問,“兒臣想稟告父皇,也許也可以隨二哥、三弟一同拜師甦先生?”皇後猛然抬首,將酒壺重重放下,冷冷注視太子,怒斥道︰“你也想棄我而去?”隨即自嘲一笑,“本宮這一生,豈非荒誕?族人慘死,如今連你也要離開?”說著狂笑又落淚,妝容盡毀,癱坐地上。
太子被此情景驚得不知所措,終是八歲稚子,亦隨之泣不成聲。
他笨拙地從母後面前取過酒壺,用小手替她擦拭淚水,卻始終未開口,只默默陪伴。
皇後坐起,含淚雙眸望向太子,忽又泣不成聲,哀求般說道︰“承乾,莫要離宮。”“別棄母後而去,可好?” “母後唯有你一人,陪陪母後,好嗎?”太子眉宇間隱現失落,他在躊躇。
他渴望逃離宮禁,探尋外界世界,好奇世人如何生存。
他願拜甦先生為師,效仿先生風範。
出宮不過求學,非永久不歸。
皇後目光凌厲,再度憤怒︰“不願留下,是嗎?” “哈哈哈!” “我兒,我之愛子啊!竟要舍棄宮中所有,連母後也要舍!” “寧隨那不羈的教書先生去!”話畢,打翻了桌邊杯盞,更欲推倒蠟燭。
時而狂笑,時而痛哭。
太子見母後癲狂,帶淚怒喊︰“兒定不去!” “自此唯母後是從!”
何謂自由?何謂宮外新境?生于深宮,長于權門,豈敢奢求如常人般生活。
實屬荒謬。
太子順從,皇後方恢復平靜,自斟一杯,似有所思。
她取來一壺酒,獨飲淺酌。
“去吧,孤自行即可。
”
太子退出,步履沉重,抬頭望天,苦笑一聲,復低頭回東宮。
途中恰遇剛自御書房歸來的二皇子,笑意盈盈。
許久未見這般溫和笑容,昔日因注定結局,彼此冷漠。
今可拜師甦先生,出宮求學,兄弟情誼或能維系。
然太子今日神情淡漠,笑意空洞,全無生氣。
二皇子察覺異樣,細詢無果。
太子不願訴說心事,僅淺淺一笑︰“二哥多慮,我無事。
”
二皇子微蹙眉頭,想起父皇的暗示,他曾有意與兄長保持距離,以免卷入兄弟爭斗。
然而現在有了新盼頭,不願再順從父皇安排。
太子神色有異,少了往日由衷的笑容,似與皇後相似。
二皇子搖頭嘆息,試探問︰“你剛從瑤華宮來?”
太子點頭反問︰“二哥從御書房來?”二皇子展顏道︰“嗯,父皇允我出宮,幾日後要去拜甦先生為師。
”
太子听後眼中閃過羨慕與失落,隨即微笑拱手︰“二哥得償所願,可喜可賀。
”
皇宮如囚籠,彼此心照不宣。
二皇子提議︰“想出宮嗎?讓我陪你向父皇請求,我們做同窗,書院更有樂趣。
”
太子眼中一亮,旋即暗淡,苦笑說母後不準,甚至失態。
二皇子理解,承諾日後讓先生勸說父皇,成全太子心願。
甦渝懶洋洋地躺在自己小院里,身下的躺椅是五竹精心打造的,無論是外觀、實用性還是舒適性都堪稱一流。
他身後站著一個六歲的孩子,剛從皇宮回來後便直接留在這里,甦渝也沒強求,想著等範建派人來接時再說。
範咸乖巧地為他捏著肩膀,同時興奮地向五竹講述宮里的趣事,還不時模仿宮人們的表情,惟妙惟肖。
然而五竹面無表情,語氣冰冷,顯然對這些話題毫無興趣。
"五竹叔,你知道那太監……"
"哦。
"
"還有那太後……"
"嗯。
"
"叔,皇帝他……"
"哦。
"
五竹只關心甦渝書院何時開辦,至于其他事情一概不感興趣。
範咸講了半天,五竹只回應了寥寥數語,範咸終于忍不住哭訴︰"五竹叔,我娘是不是被你氣死的?"五竹冷淡地回道︰"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