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渝的膽略與實力震懾全場,宮人們屏息凝神,心緒翻涌如暴風雨。
他們望著甦先生,眼神既敬畏又愧疚。
回想入殿時的輕慢,此刻悔意頓生,惶恐難當。
殿內情勢亦然。
一聲巨響炸裂,眾人目瞪口呆,連護駕都忘卻呼喊。
太後從方才的高貴雍容轉為驚恐不安,望見鬢邊青絲飄落,下意識撫頸縮成一團,昔日威嚴盡失。
任憑她身份多麼尊貴,地位多麼崇高,身為皇太後,終究不過是凡人,也懼怕死亡。
方才那些碎石,速度極快,極為精準地割斷了她發髻旁幾寸處的青絲,又重重擊打在她的臉頰上,仿佛一記記重拳,令她臉頰 ** 生疼。
原本因厚重脂粉遮掩而顯得肌膚白淨的臉龐,此刻滲出血跡,與臉上的白色粉末混雜在一起,顯得格外駭人。
宮人們本能地低下頭,無人敢抬頭直視。
此時,太後面容凌亂,誰若偷看一眼,都可能招來殺身之禍。
即便有人想上前安慰,也是大逆不道之舉。
在太後身邊多年伺候的宮人,怎會不懂這個道理?自然沒人敢輕易開口。
即便有些人已從驚嚇中回過神,依舊裝作茫然無知的樣子。
此刻,太後自己也慌亂不安,無暇責問他人,只是木然地坐在椅上,凝視地上散落的幾縷青絲。
然而,太後畢竟年長閱歷豐富,片刻後便整理衣衫,恢復儀態。
她努力壓制內心的恐懼,將情緒轉化為強烈的憤怒。
盡管她並未親眼目睹殿外狀況,卻已猜到大概。
洪泗庠剛才的跪拜舉動,顯然是听到了外面的聲音。
而且,這些碎石能夠準確擊中她的鬢角,絕非偶然。
若洪泗庠控制得當,這樣的事情不會發生。
太後咬緊牙關,怒視殿外。
甦渝,竟敢抗旨!竟敢違背自己的命令,在含光殿外侮辱自己的侍從!
這般行為,實在令人憤恨,該死!但她只能將這些怒火壓在心底,不敢說出口。
太後雖然滿心怨恨,卻深知此刻不可輕舉妄動。
她並非愚蠢,而是意識到危險仍未解除。
她擔心還有類似的襲擊降臨,下一刻或許就會威脅到她的性命。
于是,她將怒氣轉移到身邊的女官和宮人身上。
對跪在一旁的宮女狠狠踢了一腳,臉上的慈祥全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寒霜。
太後果真如驚弓之鳥,對外界的每一點風吹草動都格外警覺,尤其在意甦渝的舉動。
她內心恐懼至極,唯恐甦渝闖入她的宮殿。
殿外,眾人皆因太後的恐慌和宮人的震驚而屏息以待。
而六歲的孩童卻一反常態,神態囂張,鼻孔朝天,仿佛一切都不在他眼中。
就在甦渝出手時,範咸立即捂住耳朵,避免了過多的不適。
此刻他的臉上既無痛楚,也無懼色,只有深深的震撼、興奮與自豪。
大宗師之間的差距竟能如此懸殊?先生的風采令人贊嘆,不僅是容貌俊朗,更是氣質超凡,宛如謫仙下凡。
他輕抬指尖,便讓老太監跪倒在地,令人敬畏。
甦渝淡然一笑︰“洪公公,若你不願起身,那便算了,但若想拉人陪跪,就不妥當了。
”
話音落下,無人回應。
洪泗庠在甦渝的威壓下,連開口都難,只能勉強保持直立,卻始終未肯低頭。
縱使跪過天子與太後,他也不願向他人屈服,此刻不過是實力所限罷了。
範咸背著手,目光落在這位頗有骨氣的老太監身上,眉心微蹙。
想起剛才他從殿內走到殿外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範咸咧嘴一笑,朗聲說道︰"先生,洪公公似乎不服?"
"他都不回應。
"
話音剛落,他瞥了一眼甦渝,在得到默認後,向前走了幾步,一巴掌拍在洪泗庠頭上。
只見那顆腦袋微微點了一下,像是在點頭認可。
範咸輕笑︰"嗯,洪公公同意了。
"
"他認為先生說得對。
"
洪泗庠恨不得沖上去捏碎範咸的頭顱,卻被甦渝牢牢壓制,動彈不得。
範咸卻嬉皮笑臉地沖他做鬼臉,惹得洪泗庠牙根發癢。
身為大內總管,深受陛下和太後信賴的他,怎容一個來歷不明的小子如此羞辱!即便只是甦渝身邊的一個書童,也該知分寸!
範咸絲毫不在意洪泗庠的目光,他有先生,有五竹叔,還有誰能讓這位少年懼怕?
再說,過些日子書院開課,先生就要教他真正的本事。
哼,成為大宗師不過是早晚之事。
他家先生的本事,怎麼看都比眼前這個所謂的“大宗師”強得多。
不過範咸更傾向于認為,面前這老太監可能不是真大宗師。
畢竟輸得太快太輕易。
雖然先生確實很強大,但大宗師對戰,怎麼也該堅持一會兒才對。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管他洪泗庠是不是大宗師。
反正先生才是最強的大宗師,這是五竹叔親口承認的。
很快,含光殿外的侍衛被洪泗庠跪下的聲音吸引過來。
他們原本在外警戒,神情嚴肅地巡視,听見動靜立刻趕來。
然而目睹這一幕,他們震驚得說不出話。
在他們眼中,洪公公是深不可測的大宗師,宮中最強大的存在。
傳聞中的大宗師竟然跪在甦先生面前?
眾人瞪大雙眼,目不轉楮地看著這一幕,仿佛被定住了。
盡管不清楚剛剛發生了什麼,但他們明白,今天所見,必將深深印刻于心。
顯然,此事超出了他們的能力範圍。
很快,有人火速趕往皇宮御書房送信。
他們的步伐急促,似在逃離這一幕震撼的場景,又像迫不及待地將這驚天的消息傳開。
無論是在殿內沉默不語的太後、女官及宮女,還是殿外的太監和侍衛,甚至恭敬跪在甦渝面前無法言語的洪泗庠,都明白此事非同小可。
皇宮即將掀起一場巨大的風暴。
然而,含光殿外,除了嚇得愣住的侍衛們,還有三個孩子呆立一旁。
甦渝早已注意到他們,從洪泗庠下跪起就站在這里。
從服飾上看,應是宮中的幾位皇子。
甦渝並未多加留意,此番前來,絕不是為給太後請安。
想來是為這位未來的先生解圍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