澡堂里，水汽彌漫，熱氣騰騰。
招待所的工作人員正在忙碌地放水。
“各位醫生你們來了？”一位大嬸模樣的工作人員，笑呵呵地對秦東揚他們說道，“哎喲，要知道啊，平時這個時候，我們澡堂都是不放水的，”
“今天是為了遠道而來的醫護們，我們特意放水，讓大家能洗個熱水澡，舒舒服服的。”
秦東揚聞言，心中一暖。
他立刻笑著連連感謝︰“真是太謝謝您了！這可幫了我們大忙了！”
“您真是太客氣了！”他的話語真誠而謙遜，讓那位大嬸笑得更開心了。
“都是應該的，你們是來幫我們千陽縣的老百姓看病的，我們理應好好招待！”
秦東揚點點頭，心中對千陽縣的好感又增加了幾分。
他知道，這里的條件雖然艱苦，但人心卻是熱的。
饒醫生站在不遠處，听到秦東揚和工作人員的對話，心里又是一陣不爽。
他媽的，至于嗎？
洗個澡而已，搞得好像多大的恩賜一樣。
還連連感謝？
真是虛偽！
饒醫生在心里默默地吐槽著，臉上卻不敢表現出來。
他只是冷著臉，默默地排隊，等待著進入淋浴間。
水汽氤氳的澡堂里，熱氣騰騰，洗去了眾人一路的疲憊。
秦東揚沖了個痛快的熱水澡，感覺渾身舒暢，連帶著心情都明亮了不少。
他擦干身體，換上干淨的衣服，走出澡堂的時候，看到饒醫生也正從另一個淋浴間出來。
饒醫生頭發濕漉漉的，臉色依舊陰沉，看都沒看秦東揚一眼，徑直朝著招待所大廳走去。
秦東揚只是淡淡一笑，沒有在意。
他知道，有些人的心結，不是一場熱水澡就能洗干淨的。
他慢悠悠地跟在隊伍後面，和幾個年輕的醫生有說有笑地往回走。
回到招待所大廳，果然看到高秘書正站在那里等著他們。
大廳里，除了他們這些男同志，還有五位女同志也已經洗漱完畢，正坐在招待所大廳的木凳上，小聲地聊著天。
她們的臉上，也帶著洗去疲憊後的輕松和期待。
“秦醫生，各位醫護同志，都洗好了？”高秘書看到他們，立刻迎了上來，臉上帶著親切的笑容。
秦東揚點點頭，笑著回應︰“都洗好了，謝謝高秘書的安排，這熱水澡洗得真舒服！”
他這話是真心實意，也讓高秘書的笑容更真誠了幾分。
“那就好，那就好！”高秘書連連點頭。
他看了看時間，又看了看所有人，確認人數到齊後，便大手一揮。
“那咱們就出發吧，李書記和王縣長他們都在國營飯店等著了！”
眾人一听要吃飯了，肚子都咕嚕嚕地叫了起來。
畢竟從中午在卡車上啃干糧到現在，他們已經餓了很久了。
秦東揚走在隊伍最前面，和高秘書並肩而行。
饒醫生則依舊陰沉著臉，不發一言地走在隊伍的最後面。
國營飯店距離招待所並不遠，步行也就七八分鐘的路程。
千陽縣的國營飯店，外觀看起來也有些年頭了，灰撲撲的青磚牆，木質的門窗，透著一股濃濃的時代感。
但飯店門口，卻掛著兩盞紅燈籠，在夜色中散發著昏黃的光，倒是給這老舊的建築增添了幾分暖意。
“這國營飯店，看起來也挺有歷史的啊。”秦東揚隨口說了一句。
高秘書笑著解釋道︰“是啊，這可是我們千陽縣最早的飯店之一了，從解放前就有了。”
他語氣里帶著一絲自豪。
眾人走進飯店，一股混雜著飯菜香和油煙味的熱氣撲面而來。
飯店大廳里，幾張老舊的木桌椅錯落有致地擺放著，此時已經坐了不少食客，喧鬧而充滿煙火氣。
秦東揚的目光，下意識地掃向了大廳一側的牆壁。
那里掛著一塊巨大的黑板，上面用白色的粉筆，歪歪扭扭地寫著今天的菜單。
“紅燒肉，糖醋魚，胡蘿卜炒肉絲，土豆炖排骨，白菜豆腐……”
秦東揚一個字一個字地念著，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他知道，這些菜品，雖然算不上多麼精致，但至少都是大眾化的家常菜。
而且，種類也比他們剛到大西北時，那讓人膽寒的“土豆白菜炖粉條”和“大肥肉片子”要豐富得多。
隊伍里的其他醫生們，也紛紛把目光投向了那塊黑板。
當他們看到菜單上的菜品時，原本有些忐忑的心情，總算是放松了下來。
“哎喲，有紅燒肉啊！”一個年輕的男醫生忍不住低聲驚呼，語氣里帶著驚喜。
“還有糖醋魚呢，不錯不錯！”另一位女醫生也跟著附和，臉上露出了笑容。
饒醫生也瞟了一眼菜單，雖然臉色依舊不好看，但心里也悄悄松了口氣。
至少，今晚的飯菜，應該不會像之前那樣，讓人難以下咽了。
就在眾人打量菜單的時候，李鐵柱書記、王鐵軍縣長和張德福主任，已經從飯店大廳深處的一個包間里走了出來。
他們顯然已經等候多時了。
一看到秦東揚和醫療隊的成員們，李鐵柱書記的臉上立刻堆滿了熱情的笑容。
“秦醫生，各位醫護同志，可把你們盼來了！”
他快步上前，熱情地伸出手，與秦東揚握了握。
“快快快，包間已經準備好了，大家里面請！”
王鐵軍縣長和張德福主任也跟著迎了上來，臉上同樣帶著熱情的笑容。
秦東揚笑著回應，與幾位領導一一握手。
“李書記，王縣長，張主任，讓你們久等了。”
他語氣謙遜而得體。
在幾位縣領導的引領下，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走進了包間。
包間里，兩張大圓桌已經擺好，上面鋪著干淨的桌布，餐具也擺放得整整齊齊。
秦東揚粗略地數了一下，他們醫療隊一共十七個人，加上李書記、王縣長、張主任和高秘書，一共二十一個人。
二十一個人，滿滿當當地坐了兩大桌，顯得格外熱鬧。
秦東揚被安排在主桌，坐在李書記的旁邊。
饒醫生則被安排在了另一桌，坐在角落里，離主桌最遠的位置。
他心里雖然不爽，但也沒有表現出來，只是默默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