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四人,個個氣定神閑,寵辱不驚。
亂世中,這份膽識才配得上“人才”二字。
龐統忽抬頭,意味深長地瞥了徐庶一眼。
隨即低頭,淡笑道︰
“看來元直已做出抉擇。”
崔州平冷哼一聲,語氣不屑︰
“哼,以身事賊,我不屑與你同列。”
徐庶臉色一僵,略顯尷尬。
孟建卻習以為常,拍了拍他肩膀。
轉向崔州平,溫和笑道︰
“崔兄才華橫溢,卻無處施展。”
“為何不做些實事,總比虛度光陰強。”
崔州平悶哼一聲,低頭看《春秋》。
他根本不搭理,態度冷淡至極。
張繡起身,在幾人周圍踱了幾步。
發現他們看的書各不相同,似在輪換。
書籍在古代稀缺,如此倒也合理。
他緩步走到司馬徽講課處,目光熾熱。
臥龍鳳雛得一可安天下,雖有夸張。
但龐統和諸葛亮確是當世俊杰。
崔州平、石韜也能獨掌一州,品性高潔。
若不能為自己所用,實在可惜。
有了徐庶,他自然還想再下一城。
他輕咳幾聲,吸引四人注意。
諸葛亮皺眉抬頭,瞥了他一眼。
隨即低頭,繼續埋首書中。
張繡嘴角一抽,這家伙真是高冷。
果然,古代讀書人有種天生的傲氣。
士農工商,士人永遠高高在上。
難怪這些學子自帶優越感。
“諸位皆是南郡俊才。”
“放眼天下,你們的才華也是一流。”
“如此能力卻埋沒,不覺可惜嗎?”
幾人聞言,眉頭微皺,各有反應。
諸葛亮和龐統淡然,崔州平卻嗤笑︰
“難道要從賊禍世,才算施展?”
石韜臉色一變,知道崔州平性直。
但沒想到他敢當面頂撞張繡。
他眼中閃過擔憂,怕好友惹禍。
孟建和徐庶也有些不安。
張繡卻不惱,反而笑道︰
“何謂禍世?”
“王莽篡漢,朝政混亂,義軍四起,可謂禍世。”
“外戚宦官弄權,害忠良,漢室糜爛,可謂禍世。”
“張角傳妖教,聚眾叛亂,十三州戰火,可謂禍世。”
“董卓擅權,廢立天子,淫亂後宮,可謂禍世。”
“我張繡守一方,護境安民,擋曹操于荊州。”
“讓你們還能安心讀書,這算禍世嗎?”
這話犀利無比,幾人听得愣住。
倒不是內容驚人,而是張繡竟如此能言。
排比句信手拈來,頗有文采。
幾人沉默半晌,諸葛亮和龐統搖頭輕笑。
崔州平卻猛地起身,滿臉激憤︰
“好個舌燦蓮花,你乃董卓舊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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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表憐你,給你立足之地,供你糧草。”
“你卻顛倒黑白,冠冕堂皇,真不要臉。”
張繡見他激動,反而一笑。
有爭論就有突破口,他掃向諸葛亮和龐統。
見兩人依舊淡定,他滿意點頭。
看向崔州平,笑道︰
“若我不守荊州,降了曹操。”
“引曹軍入境,你又能怎樣?”
“你……”
崔州平瞪眼,氣得說不出話。
“你敢如此?”
“呵呵,你不是說我乃西涼舊部?”
“若要禍世,為何不可?”
張繡看著青澀的崔州平,笑意更深。
“你們未歷戰陣,只會紙上談兵。”
“告訴你,兵敗如山倒,勝負不只看兵多。”
“我若降曹,開荊州門戶,領三萬西涼騎反攻襄陽。”
“後有曹操十萬青州兵,糧草源源不絕。”
“你覺得新野三萬兵,能擋我鋒芒?”
“到時荊州殘破,百姓流離,這才是禍世!”
崔州平被說得啞口無言,氣勢頓消。
他頹然坐下,皺眉深思。
龐統搖頭輕笑,慢聲道︰
“將軍不必危言聳听。”
“曹操那十萬青州兵如何,你心知肚明。”
“況且他眼下目標,不是荊州。”
他翻書如故,仿佛未曾開口。
張繡眉頭微皺,忽悠崔州平還行。
可諸葛亮和龐統智近于妖,不好糊弄。
他眼珠一轉,換了個角度,輕咳道︰
“你們多是世家子弟,誰真懂百姓疾苦?”
“荊州雖安,十三州百姓呢?”
“戰亂四起,民不聊生,甚至易子而食。”
“你們讀聖賢書,就學了這坐而論道?”
“還是自恃高貴,只想為帝王謀,視民如草?”
這話一出,四人神色微變。
樓上學子探頭傾听,黃承彥和龐德公面色尷尬。
司馬徽眼中異光一閃,卻冷哼道︰
“巧舌如簧,還不是要我們賣命。”
“此人心機深沉,三兩句便蠱人心。”
黃承彥和龐德公聞言,更覺難堪。
細想之下,張繡之言句句在理。
讀書人逢亂世,不為民謀福。
難道真要避世,枉費一身學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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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繡見幾人沉思,眼中一亮。
有良知的讀書人,扛不住大義轟炸。
他掩住喜色,搖頭笑道︰
“罷了,今日多言,再送你們一理。”
“你們衣食,皆百姓辛勞所得。”
“可他們如今食不果腹,水深火熱。”
“荀子曰︰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你們懂幾分?”
“黃巾之亂為何勢大?還不是官吏壓榨太甚?”
“從十稅一到二稅一,貪官揮霍無度。”
“這便是覆舟之舉,你們卻不悟?”
“朝代更替乃常事,漢室為何不能亡?”
“百姓要的不是姓氏,而是安樂生活。”
張繡甩袖,大步走向門外。
臨走前補了一句︰
“若有人願為民做事,找我,我必重用。”
他轉身離去,留下眾人愕然。
出了驛館,孟建豎起大拇指。
“主公所言,正合我心。”
“這次怕有不少人投靠,咱們等著便是。”
張繡老臉一紅,自己一時興起。
不管對錯,先用氣勢壓人。
前世傳銷套路都快用上了。
做主公,能力差點無妨。
有賢臣猛將輔佐,但忽悠人得強。
曹操劉備深諳此道,他也得學。
幾輪大義砸下去,能冷靜分析的少。
他只需種下種子,靜待開花。
驛館內,張繡走後一片寂靜。
司馬徽沉思半晌,怒氣沖沖下樓。
他手持荊條,猛拍案牘。
“都出來,別被張繡蠱惑!”
學子們陸續走出,或沉思或愧疚。
不敢直視司馬徽,氣氛凝重。
司馬徽見狀大怒,喝道︰
“你們是讀書人,張繡乃亂世梟雄。”
“別被他哄騙,為民不過是說辭。”
眾人沉默,罕見地無言以對。
半晌,石韜鼓起勇氣站出。
他直視司馬徽,沉聲道︰
“先生,張繡之言真無半點道理?”
“他雖粗人,卻明大義,切中要害。”
“我心底有些佩服。”
司馬徽胡子亂顫,氣喘如牛。
他怒喝道︰
“糊涂!他話有理又如何?”
“你們自由之身,該自思如何止亂。”
“張繡便是明主?非也!”
“他不過佔宛城,北上平亂又怎樣?”
“袁紹四世三公,雄踞北方。”
“曹操奉天子,人才濟濟。”
“劉表、劉璋乃宗親,兵強地廣。”
“誰不比張繡強?”
司馬徽氣急,想穩住學子沖動的心。
恨不得挨個抽醒,石韜沉默片刻。
他再次開口︰
“可他們無張繡為民之心。”
“大義上,他一語中的,我心動搖。”
“住口!你放肆!”
司馬徽怒極,上前揮荊條。
黃承彥和龐德公忙拉住他。
“德操冷靜,不可操之過急!”
龐德公使眼色,沉聲道︰
“還不回房,好好想想。”
“作業是探討天下大勢,為民謀福。”
學子們忙散去,生怕挨打。
龐統和諸葛亮對視,無奈一嘆。
繼孟建後,石韜怕也要陷進去了。
張繡手段太毒,以後得避著他。
張繡這邊,卻不管後續。
他目標是龐統和諸葛亮。
頂級謀士非三言兩語可收。
荊州學子不少,聊勝于無。
等佔長安,再學曹操發招賢令。
三人離開驛館,走在街頭。
街道冷清,商賈無心經營。
賈詡已通知遷徙,城內蕭瑟。
徐庶輕嘆,憂心道︰
“北上艱難,糧草和敵情皆是險阻。”
“百姓能有幾成安頓關中?”
孟建笑道︰
“元直放心,主公安排妥當。”
“七八成百姓能安全抵達。”
徐庶點頭,張繡做事靠譜。
不是空口白話,而是真干。
投靠他,倒也不虧。
此時已近酉時,天色漸暗。
張繡忙了一天,腹中饑餓。
他看向徐庶,笑道︰
“元直初來,去府中吧。”
“我設宴為你接風。”
徐庶一笑,趕路未食,欣然應允。
三人回府,張繡命人備宴。
他派人請賈詡,武將忙于調度不便叫。
眾人入席,張繡舉杯笑道︰
“有諸位相助,北上何愁不勝?”
“願同心協力,共創大業!”
賈詡老臉一抽,卻已習慣。
他舉杯遙敬,一飲而盡。
徐庶茫然,低聲問孟建︰
“公威,主公以前做過山賊?”
“這話怎麼這麼耳熟?”
孟建咬牙笑道︰
“元直初來,慢慢習慣吧。”
“來,主公,我敬您!”
宴席無甚主題,只為徐庶接風。
酒過三巡,徐庶神色漸重。
他沉吟片刻,起身直言︰
“主公,北上面對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