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內一時安靜下來。
因于淵在場，林軒收斂了許多，但他依偎在美婦懷中，與惡神閑聊，時間過得飛快。
大瀾皇朝的帝都甚遠，但因蒼的作用，距離正迅速縮短。
約半日後，聖地的車輦悄然停在一片冰天雪地的荒原中央，遠處隱約可見宏偉都市的輪廓。
那雲海翻涌，白霧彌漫，古老城池隱現其中，歲月沉澱的氣息交織著冰冷與純淨。
車輦來到大瀾皇朝的城門下。
城門前忽有凌冽殺意彌漫，天地瞬間昏暗。
“羽霓裳……”
于淵目光落在雪中的身影，興致漸起。
羽霓裳，長公主，已邁入涅盤境的天驕，站在雪中，華服生輝，眉宇間帶著疏離，凝視著來人。
于淵起身，林軒未動。
他雖戰力超群，但不願多事，有于淵在，自是樂意旁觀。
小聖子窩在顧詩韻懷中調整姿勢，靜待後續。
外頭，羽霓裳認出下輦的是于淵，神情微變，略顯尷尬︰“是你？”
“小師弟年幼，與羽師姐的比試由我接手。”于淵淡笑。
“哦？聖地內竟如此和睦？但我听說，于師弟早已被逐出聖地。”
于淵的笑容略有收斂，雖仍掛著笑意，卻多了幾分寒意。
肅殺之意席卷冰雪，劍鳴聲起，于淵拔劍出鞘。
“師姐先我一步踏入涅盤境，晚輩斗膽，請賜教。”
轟！
虛空之中，一股強大的劍意騰空而起，那銳利的氣息仿佛要穿透蒼穹。
城外風雪愈發狂暴。
……
即將前往甦州。
風雪搖曳。
寒梅獨立于風中。
剎那間，天地間彌漫的壓迫感讓畫面驟然寂靜。
于淵出劍！
錚——！
一聲震徹天地的劍鳴隨即響起，這聲音沉重異常，連飄飛的雪花都為之黯淡。
耀眼的光芒從于淵劍鋒爆發，白茫茫的劍氣如銀河傾瀉，化作炫目的火焰，焚燒虛空。
羽霓裳亦迅速出手。
她心中滿是震驚與憤怒。
三十年前，于淵便曾以絕對優勢擊敗她，盡管不甘，但她至今仍記得那份無法戰勝的壓迫感，讓她此刻見到于淵時依舊心生畏懼……不過，作為大瀾皇朝年輕一代最強者，羽霓裳豈會輕易屈服？
如今正是復仇之時！
羽霓裳裙擺飛舞，袖間揮出一道縴細卻精致的刃器，在瞬間激起冰藍刀光。
那一抹刀光攜數百丈範圍的風雪，寒意如雪崩般襲來，直逼熾烈的劍火。
轟隆隆！！
晦暗的天色和灰白的雪霧籠罩戰場，觀戰人群感受到一波又一波的震撼，風霜彌漫，震撼人心。
于淵長劍疾刺，劍速極快，竟在虛空中撕開數寸寬的空間波動，雄渾的劍氣洶涌擴散，方圓數百丈皆籠罩其中，與迎面而來的刀氣再次踫撞。
鏗鏘……
金屬交擊聲雖輕，卻清晰入耳。
兩人僅憑兵刃相觸，卻如天威降臨，大地劇烈震顫。
羽霓裳神情嚴肅。
她舞刀的姿態在冰晶映照下極為優美，但其後，磅礡的靈力從她體內洶涌而出，隨之，熾熱的刀芒自體內沖天而起，多達數萬道，這些刀芒瞬間攪散飛雪，懸浮于虛空中形成洶涌激流。
“有意思。”
于淵眼中精光一閃。
他一劍劃開漫天雲霧，抬頭凝視羽霓裳頭頂那片浩瀚刀河，白色衣衫在皚皚白雪中格外顯眼。
“無相千仞擊！”
羽霓裳目光愈加凌厲，手中細刀輕落，虛空中刀河瞬間沸騰咆哮！
數萬道刀芒匯成的璀璨洪流沖天而起，震顫天穹，隨即化作一道無匹巨刃直劈而下，破滅虛空，挾毀天滅地之勢呼嘯襲來！
刀芒雖未至，但席卷而來的狂風已能撕裂山嶺，遠處皇城的高牆也在震蕩中嗡鳴作響。
于淵單手握劍。
“九霄殺。”
話語似被風卷走，無跡可尋。
然而，于淵手中長劍綻放的奪目光華卻昭示了他的決心。
初時，劍光如明月照耀下的衰草微光，渺小而不起眼。
下一瞬，劍芒驟然暴漲，白茫茫的劍氣宛如雷霆炸響，將方圓千米內的風雪盡數蒸騰殆盡。
轟——轟——轟！
聲勢愈演愈烈。
當劍光破空而出的那一刻，狂暴劍意席卷四方，天地間竟響起悲愴劍鳴，觀戰之人無不色變。
此劍蘊含無法抵擋之力，仿若整個天穹都將崩塌。
劍光與傾瀉而下的刀氣正面踫撞，恰似春日殘雪消融，刀氣四散瓦解，而劍光則于剎那間橫貫數十丈，與刀河激烈交鋒。
叮……
撞擊瞬間，驚雷之聲響徹天地，隨之劍芒從長劍上洶涌而出，如沉睡的火山甦醒，釋放滔天威勢。
四周空間盡被劍意籠罩，遠遠看去，無數銀白劍芒自天際墜落，仿佛牽動蒼穹，令刀河似被完全吞噬。
羽霓裳凝神注視這一幕，心中震撼。
她本以為這一擊會讓于淵陷入困境，卻見那恐怖劍意襲來，自己操控的刀河劇烈顫抖，隨即裂痕遍布，一聲巨響後，數道劍意從中迸射，刀河徹底崩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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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局劍光去勢不止，直逼羽霓裳。
即便于淵因破刀河而消耗巨大，但面對大瀾長公主倉促間的反擊，他依舊艱難支撐。
那一刻，她被重創，臉色瞬間蒼白，迅速後退。
但一股冰冷的氣息已鎖定她的身軀，讓她心神震動。
羽霓裳剛退出數丈，一道劍光破空而來，險些劃過她縴細的脖頸。
心無旁騖，劍隨心動。
于淵專注于劍術，毫無憐憫之心。
他揮劍斬出，鋒利的一劍劃過羽霓裳的咽喉。
鮮血噴涌而出，在風雪中飛舞，于白茫中格外刺目。
羽霓裳捂住傷口後退數步——對低階修士而言，這是致命之傷，但對涅盤境強者來說，很快便能痊愈。
“師姐這一劍威力大增，遠勝往昔。”
“于淵……！”
羽霓裳雙眸寒光畢露，咬牙切齒，氣勢愈發冷冽。
狂風呼嘯。
無數目光中，羽霓裳手中細刀綻放寒芒，氣勢如雪崩般襲向于淵。
轉瞬即至……
于淵舞劍，兩人身影驟現高空，劍與刀踫撞之聲震撼人心，聲浪震得山石欲裂！
天色愈發昏沉。
戰場之上，刀光劍影交織，澎湃靈氣一波波擴散，虛空泛起層層漣漪，令人膽寒！
“太可怕了……”
“這就是涅盤強者的力量，一舉一動都似山崩海嘯！”
“霓裳的刀法已達化境！”
“刀美，人更美！”
“可惜于淵更強，他可是重霄聖地的大師兄啊！”
“于淵的劍意，令人戰栗，一劍之下，天穹也為之震顫！”
眾人無不嘆服。
聖地車輦內，
“于淵的實力，不輸當年的江九歌。”蒼手持木風車輕搖，低聲說道。
他並未望天，因人偶本無面，但他神識覆蓋全場。
“于淵和他確實有幾分相似。”虞卿月言。
“是啊，可惜了……”蒼緩緩點頭。
遺憾的是，于淵生于這個年代。
大長老與二長老的話語中，林軒並未留心，他只專注地觀察著這場戰斗，眼中閃爍著興奮與認真。
他正在學習，在修行之道上，許多招式只需瞥一眼即可領悟，雖要熟練施展尚需時日，但稍加練習便能自如運用。
盡管不願承認，但他深知自己的天賦異稟。
交戰雙方在虛空交錯，此刻已進入最激烈階段。
羽霓裳刀氣凜冽，一刀劈下仿佛凍結天地，無盡寒意讓人如陷冰獄，連靈氣與神魂也難逃其影響。
然而，于淵的劍意凌駕其上，鋒銳厚重，若霓裳的刀意是千年不化的堅冰，他的劍意便是碎冰的重錘。
劍光與刀芒交織，劃破風雪，覆蓋天際，星河為之失色。
"師姐實力不俗，但在我面前仍顯不足。
"
于淵一劍刺出，虛空瞬間裂開，雖僅刺出數尺，百丈之外的霓裳卻覺眉心被一股恐怖殺機壓迫。
"放肆！"
霓裳面色陰沉，昔日清冷優雅盡褪，滿布怒火，卻依舊美麗如初。
"莫非你以為今日仍是三十年前？！"
她釋放出狂暴寒氣，空間似被凍結，劍勢亦隨之停滯。
風雪早已止息，但戰場周圍萬里卻愈發寒冷，愈加危險。
"自然不是三十年前。
"
于淵平靜道，凝視劍尖蔓延的寒霜，未動身形卻爆發一股銳利劍意，輕而易舉沖破寒域，原滯留的劍勢再次發動，直指霓裳眉心。
"即便如此，師姐對我而言，依舊如當年那般不堪。
"
話音剛落，長劍穿透霓裳眉心，畫面就此定格。
雪依舊未融，風卻呼嘯，伴隨風起的還有于淵收劍後從霓裳眉心溢出的鮮血。
霓裳呆立當場，于淵的聲音清晰傳來︰
“不知道未來的三十年，羽師姐是否會有進步……不過不管怎樣，到那時你只會更加絕望。”
“因為我的小師弟就要來了。”
“他很厲害。”
“比我還要強。”
“六大長生世家、三大皇朝聯手，或許才是對付他的最佳方式。”
風凜冽刺骨，于淵的話語同樣冰冷。
羽霓裳此刻心中涌起無盡寒意。
數個時辰前，她面對涅盤境的自信與輕視早已因于淵的話煙消雲散。
三十年後？
對普通人而言，那是漫長的歲月；可對修行者而言，短短三十年可能只是彈指一揮間。
羽霓裳突然感到深深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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