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沒有人刻意組織，卻還是來了這麼多滑雪的人，還因為票友過多而搞出個‘梨園’，純粹是因為快過年了，大家都閑下來了，願意湊熱鬧。
就連被派去朝廷當官兒的飛龍堂部分弟子也趁著休沐趕了回來。
台下看戲的人里就有他們。
韓執事雖然年紀大了，听說一群人在飛雪峰搭了戲台各逞其能，也冒著飛雪巴巴趕了過來。
聚精會神听完一出《打龍袍》，韓執事無意中看到了拉二胡的諸葛玄。
“諸葛師佷，我听風滿樓說你也是戲曲大家，何不上台表演一番？”韓執事扯著嗓子喊道。
風滿樓？
快四十年沒听見有人喊這個名字了！
諸葛玄心中微微嘆了口氣︰“以前在外門時，我們幾個確實經常聚在一起說書唱戲，那我便試試吧。”
凌霜子從帷幔後探出頭︰“你打算唱什麼？”
諸葛玄想了想︰“《舌戰群儒》如何？”
“好啊，這是場群戲，我們給你作配。”
言下之意是諸葛玄得演諸葛亮，當主角。
諸葛玄倒也不怵，將二胡收起，徑直去了後台。
後台唯一一把椅子上，雲鶴子一手端茶杯，一手夾杯蓋兒，閉著眼楮，面帶微笑，顯然听美了。
“小師姑，有諸葛亮的戲服嗎？”凌霜子問道。
雲鶴子想了想，將一套黑白道袍拿了出來，又遞給諸葛玄一把羽扇︰“穿這套吧。”
“這不是只有長老才能穿的道袍嗎？我穿不合適吧？”諸葛玄苦笑道。
凌霜子有些不以為意︰“師佷你太古板了，師姑乃是掌門的第十九位徒弟，平時的愛好之一便是听戲以及收藏戲服，她既然給你，你穿著就是。”
雲鶴子滿意點頭︰“師佷說的不錯，且不說這是當戲服穿，就算不是，那又如何？一件衣服罷了。”
諸葛玄听明白了。
所謂的黑白道袍只有長老才能穿應該是謠傳。
估計是最開始的時候流行黑白道袍，掌門的徒弟們都愛穿，其他弟子便自覺避諱，這才形成了並不存在的規矩。
但話又說回來了，約定俗成的規矩也不在少數。
當大家都認它只能由長老穿，其他人如果穿上，便是對長老們的冒犯。
龍袍不就是這樣嗎？
隨著一代代皇帝集權，龍袍儼然成了皇族特權，外人穿就是大不敬。
雲鶴子師叔祖卻能絲毫不覺冒犯，真是廣大胸懷！
“弟子明白了。”
接過黑白道袍穿上，諸葛玄又把羽扇抓在手里。
瞥了一眼，諸葛玄發現這羽扇用的羽毛竟全都是鳳尾雲鳥的腹部羽毛。
而像是這麼長的腹羽，肯定是取自煉氣境鳳尾雲鳥。
真奢侈啊！
“別說，就你這俊朗的外形，妥妥的諸葛亮在世啊，而且你還姓諸葛，真是太巧了！”勁節子圍著諸葛玄轉了一圈，贊嘆道。
雲鶴子頗為贊同的點頭︰“確實面相不凡，若你去戲班當角兒，肯定紅遍大霖。”
諸葛玄笑了笑，任憑負責後台化妝的沈可樂湊上來在自己臉上描描畫畫。
描著畫著，沈可樂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忽然俏臉一紅，看向諸葛玄的眼神中滿是情意，像是要把諸葛玄直接吸進眼楮里。
諸葛玄淡然以對，心無旁騖。
沈可樂心知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故事，微微嘆了口氣。
不多時，化妝完成。
上一台戲也演完了。
諸葛玄諸葛亮）、勁節子張昭）、浮雲子孫權）、凌霜子魯肅）……等依次出場。
勁節子他們也就罷了，因為來不及卸妝和重新上妝，還是原先的裝扮，並不稀奇。
諸葛玄卻是頭一次出場。
他的賣相又好，一上台便引得眾人紛紛叫好。
大姑娘、小媳婦兒們更是紛紛向他拋媚眼，惹得沈可樂差點揪碎帕子。
前戲過後，表演開始。
“劉玄德潰敗北連陷困境 ，無奈何搬救兵三顧隆中，原以為得諸葛如魚得水 ，不料想臥龍來水路更窮……。”
諸葛玄踩著點開口唱道︰“我主公劉皇叔漢裔正統 ，賢士歸子民擁父老相從，若不是分兵力救護百姓， 關張趙豈容得曹兵逞凶……。”
“……。”
“你但見曹孟德人多勢眾 ，我覷他百萬兵螻蟻沙蟲。爭勝負定天下豈恃武勇，秉仁德萬民擁方可屠龍。”
“漢祚歷傳數將終，天下半壁歸曹公。識時務者為俊杰，人力豈能抗天工。”
“說什麼漢祚歷傳數將終， 忠臣義士遍寰中……說什麼識時務者為俊杰，俊杰豈能事奸雄。”
“東吳六郡本清淨，休養生息國安寧，蓄勢旁觀天下事，何苦招惹血與風。”
“坐山觀虎虎逞凶，隔岸觀火火焰紅，游魚只道江波涌，戰火彌天旱死龍。”
“……。”
越是唱下去，諸葛玄他們就越有勁兒。
畢竟這種群戲最難唱。
誰若是唱的不好，一下子就能分出來。
所以大家都卯足了勁兒。
真真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
台下的觀眾過足了癮，時不時叫好鼓掌。
而在眾人都看不見的雲端之上，一身戎裝、打算出發前往軍中的神丹真人及幾位徒弟也在靜靜听戲。
一曲听罷，神丹真人欣慰道︰“我等在外努力增強軍力，加強對七州的掌控，為的正是讓這些小輩兒能快快樂樂的生活、修煉。
而他們也沒有辜負我們，從這出戲中，我听出了他們對朝廷的反感，對盟友的提防，以及對民為貴理念的擁護。”
“師父，我們何時動手？朝廷那邊這些年可沒少明里暗里議論削藩之事。”神丹真人身後的大徒弟問道。
神丹真人道︰“還得等，時間不成熟。”
“是。”
另一旁的二徒弟問道︰“上報龍尾鎮之事的就是這個扮演諸葛亮的諸葛玄，對于蛟龍宗，師父怎麼看？”
神丹真人直言不諱︰“芥蘚之疾。”
“弟子明白。”
一揮披風，神丹真人道︰“走吧，新年的萬家燈火，還需我等守護。”
“謹遵軍令！”
直到他們離開，諸葛玄這才不著痕跡瞄了眼天上。
站在最前面的那個老頭兒不就是當年路過過大悟寺的神丹真人嗎？
他們這是干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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