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是阿黛勒被單獨留下談話了,當然,會場這邊就是她目前暫住的旅館,所以在挪恩城中其實也沒有別的什麼地方可以去。
等到圍觀眾人紛紛離開,斯圖大公取出一封信件,遞給阿黛勒︰“這封信……它來自王都,唉……打開看看它吧,孩子。”
少女接過信件,打開一看,她對信中內容倒是毫不意外。
米爾斯他們一行人在前往王都的路上遭遇襲擊,米爾斯、圖蒙拉爾、彭斯,這些關鍵人物至今下落不明;
卡爾斯親王已經返回黃金港,但他獨木難支,大臣們為了避免談判劣勢,極力鼓動坎特羅國王否認這一切。
“所以……事情果然還是向著我最擔心的方向發展了嗎?”
雖然阿黛勒之前在城中見到甦蘭特伯爵的時候,就猜測米爾斯他們很可能已經遭遇不測,情緒低落了許久。
但真到了這一刻,還是讓她格外難過。
少女深呼吸一口,暗暗告誡自己︰既然已經一個人躲起來悄悄郁悶過了,現在就提振精神面對現實吧。
斯圖大公靜靜地等阿黛勒看完信,又沉默片刻,隨後開口提醒道︰“不只是曼羅王都,現在艾西亞王都也不太平。”
“丹尼爾在政務上和女王沖突頻繁,底下的大臣們存在一些搖擺也是在所難免之事……”
“原本還想要跟你一起去王都述職,不過現在看來恐怕得你一個人獨自前去了。”
“女王對一位新生的伯爵十分地看重,也希望你能為她分擔一些壓力,能夠更好地對抗幕後的黑手。”
阿黛勒果斷答應道︰“我義不容辭,公爵大人。”
事情交代完,大公也離開了,他的背影看上去蒼老而又落寞。
……
在阿黛勒與大公談話之際,老卡洛斯也正在帶人處理宴會的收尾工作——他之前留在莊園處理事務,所以比阿黛勒一行人要晚幾天來到挪恩城。
幸虧他來了,要不是有他在主持,這場突然的宴會恐怕辦得還要差些。
現在他來過來,阿黛勒覺得大概是收尾的事情。
正要開口詢問,老管家卻先向少女匯報︰“主人,甦蘭特伯爵已經在外面等您很久了。”
“那還等什麼?快請他進來。”
兩人寒暄了幾句,見甦蘭特伯爵提起大公,阿黛勒便告知他大公的來意,是為了送一封來自王都的信件。
沒等少女繼續說明,甦蘭特伯爵對此好像有他自己的理解,直接打斷阿黛勒的解釋。
不要你覺得,就要我覺得。
他如是說道︰“阿黛勒,不必擔憂,女王陛下對你的信任是正常的,你只管放寬心便是。”
隨後伯爵又提起內鬼的事情,他的神情有些異常。
“我懂,您是說米漢爾伯爵吧?”
“看來你已經知道了,是的。”
“您這樣一說,我也有些不放心,總覺得他們憋著什麼壞,那我派人去調查一下?”
“好主意,去吧。”伯爵點點頭。
……
調查結果是︰風平浪靜,毫無波瀾。
甦蘭特伯爵听到這一結果有些遲疑︰“嘶……如果他們要在晉升儀式上動手的話,現在就應該準備起來了,不會一點風聲都沒有。”
向來智珠在握的甦蘭特伯爵,第一次在阿黛勒面前表現得如此軟弱。
“米漢爾……他,唉……目前也沒有更進一步的證據了。”
甦蘭特伯爵對昔日好友米漢爾伯爵仍然抱有期待,拿捏不準,還想著他或許會回頭。
接著他又向阿黛勒訴起苦來︰“大公已經正式決定讓我繼位,再過一段時間我就要接過公爵領的權柄了。”
“那麼,我先提前恭喜您?”
甦蘭特伯爵此刻心煩意亂,也听不出來少女究竟是什麼意思。
“我就實話告訴你吧,其實我很擔心自己能否勝任,挪恩公爵領六郡二百四十城就要擔在我的肩上,我能否背負起這份重量?實在是心里沒底。”
阿黛勒一直認為她和甦蘭特伯爵雖無師生之名,卻有師生之實,在她從一介白身成長到現在的路上,伯爵提供的庇護和幫助是實打實的。
因此阿黛勒始終在心中認定他是自己的老師,對他懷揣尊敬。
總是叫著老師,再加上他一直以來的穩重形象,差點忘了,他不老,相反,他其實很年輕,看起來也就二十五六歲。
原來你也會愁眉不展、舉棋不定?
阿黛勒突然就感覺開心起來了。
于是少女從甦蘭特伯爵以往的功績著手,溫聲細語地鼓勵他、寬慰他。
這綠茶十分滴珍貴,不可不嘗,應該讓伯爵先喝。
甦蘭特伯爵听到這一席話,除了受用之外,他還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打起精神。
也不知道究竟是為了轉移話題還是解釋失態,他話鋒一轉,準備跟阿黛勒講講過去的故事。
“有件事一直讓我倍感苦惱。”
“或許你也听說過,挪恩大公原本有一個正統繼承人,他的獨子,帕瑞•佩爾諾斯。”
“曾經的大公是出了名的嚴格,雷厲風行之下整個公爵領被治理的井井有條,但這也導致他對身邊的人,尤其是對獨子的要求,那是嚴上加嚴。”
“帕瑞,他卻是個向往自由浪漫的人,理念不合讓他們的父子關系十分緊張,最終,忍無可忍的帕瑞選擇離家出走。”
“這讓大公備受打擊,他認為自己是個失敗的父親和教導者,從此沮喪消沉,在日復一日的等待中愈發沉默。”
“我和帕瑞在同一年接受大公的教育,盡管這並非我的本意,但我的優秀,在無形中給帕瑞增加了很多壓力和流言蜚語,甚至當時大公就表露過讓我當繼承人的意思。”
大公可能是想激將,但最後逼到帕瑞出走,甦蘭特伯爵沒能留住好友,又一直覺得自己是鳩佔鵲巢,心懷愧疚。
輿論和情感上的壓力,讓之後的斯圖大公和甦蘭特伯爵都感到非常懊悔。
大公年事已高,又一直處在憂慮中,他的身體狀況現在早已不容樂觀。
裝病可能是有過的,但這病也是真實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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