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悅酒店28層的觀景餐廳。
電梯“叮”的一聲響起，周洋立刻站起身。
走在前面的是一位踩著十厘米高跟鞋的年輕女孩，黑色皮裙包裹著修長的雙腿，橙黃色長發隨著步伐飛揚。
她銳利的目光掃過餐廳，最後鎖定在周洋身上。
“你就是周洋？”女孩直接走到他面前，挑剔地上下打量，“真人比照片上還矮。”
“夢萱！”
隨後趕來的楚詩瑤尷尬地拉了拉妹妹的衣袖，“別這樣。”
楚夢萱充耳不聞，自顧自地坐到主位上︰“坐啊小朋友，站著顯得你更矮了。”
雖然她一米六，但是不妨礙她覺得一米七將近一米八的男生是個殘疾。
畢竟是自己的老姐男朋友，未來相處一輩子的男人，必須要好好把關。
她打了個響指喚來服務生，“先來瓶82年的拉菲。”
周洋剛喝下的水差點噴出來。
楚詩瑤急忙按住菜單︰“別听她的，普通餐酒就好。”
“怎麼？請不起？”
楚夢萱挑眉看著周洋，“我姐平時喝的礦泉水都要一百塊一瓶。”
“當、當然請得起。”
周洋擦了擦額角的汗，偷偷瞄了眼菜單上的價格，那瓶酒相當于他三個月工資。
楚夢萱露出得逞的笑容，翻開菜單一通亂點︰“法式鵝肝、松露𤤾龍蝦、神戶牛排...”
每報一個菜名都故意提高音量，滿意地看著周洋的臉色越來越白。
“夢萱！我們吃不了這麼多！’楚詩瑤試圖阻止。
“姐，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節儉了？”
楚夢萱故作驚訝，“該不會是因為找了個窮小子，連生活習慣都要降低標準吧？”
周洋的耳根紅得發燙，但還是強撐著微笑︰“沒關系，詩瑤姐喜歡就好。”
“喲，還挺會說話。”
楚夢萱突然前傾身體，“家里做什麼的？”
“我父親是中學老師，母親在銀行工作。”
“哦∼工薪階層啊。”
楚夢萱拉長聲調，“有房嗎？”
“和我姐談戀愛的話，你準備一個月在我姐身上投資多少？”
“對了，彩禮準備好了沒有？我姐雖然不看重這些，但是這畢竟是看一個態度。”
“夢萱！”楚詩瑤警告地瞪了妹妹一眼。
她現在已經分不清自己這個妹妹究竟在干什麼？說什麼把關，感覺更像是來拆婚的。
楚夢萱毫不在意，甚至還不易察覺的對著自己大姐眨了眨眼，似乎是在說‘安啦’。
周洋老實回答︰“目前在租房，但已經在看郊區的...“
“郊區？”
楚夢萱夸張地打斷他，眸中滿是不敢置信。
“我姐從小住市中心大別墅，難道你讓她跟你住郊區擠地鐵通勤？”
“哦，你要是想說我姐有車的話，那車她要送我了，你也知道，現在姐姐公司情況不咋樣。”
服務生適時地送上紅酒，暫時緩解了尷尬。
“郊區的房子不用看了，看了也沒用。”
楚夢萱晃著酒杯繼續發問︰“對了，听說你剛轉正？月薪多少？”
“你別看我姐，我姐怎麼是當老板的，怎麼可能知道你工資多少。”
“八千五...”
“呵，還不夠我姐買個包的，不過她想來也不介意，反正她自己有錢。”
楚夢萱冷笑，“但是你知道追她的人里最差也是年薪百萬起步嗎？”
周洋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餐巾︰“我會努力的...”
“努力？”
楚夢萱突然拍桌，“努力要是有用的話，羊水就不會是人生的分水嶺了，你努力一輩子能買得起市中心一套大平層嗎？”
“你知不知道我姐前男友送她的分手禮物是一輛保時捷？”
“楚夢萱！”楚詩瑤終于忍無可忍，“你夠了，我什麼時候有前男友了？你胡扯也要說點實話吧？”
她現在越發懷疑這個妹妹是沖著什麼來的，難道真的是來拆婚的？
難道是叛變了？
楚夢萱撇撇嘴，暫時收斂了些。
菜品陸續上桌，她卻故意挑剔︰“龍蝦不夠新鮮”“牛排太老”…
甚至叫來經理要求重做。
周洋始終保持著禮貌的微笑，不時為楚詩瑤夾菜倒水。
“裝得挺像那麼回事。”楚夢萱小聲嘀咕。
用餐接近尾聲時，楚夢萱突然提議︰“听說這家甜品很有名，不如再來份金箔冰淇淋？”
看到周洋瞬間僵住的表情，她惡劣地補充道︰“一份只要8888，圖個吉利嘛∼”
“夢萱！我們吃飽了。”楚詩瑤堅決地搖頭，同時歉意地看向周洋。
結賬時，服務生送來賬單︰“您好，一共是一萬兩千八百八十八元。”
周洋的臉色瞬間慘白。
他顫抖著掏出錢包，里面只有一張額度兩萬的信用卡，還是跟朋友借的。
“怎麼？不夠？”楚夢萱挑眉，“要不要我借你？利息按日息1%算。”
“不用了，謝謝。”周洋深吸一口氣，堅定地遞出信用卡。
就在這時，楚詩瑤突然按住他的手︰“AA吧，我付一半。”
她從來就不看這些，這一頓飯全被自己這個混蛋妹妹搞砸了，來之前還一臉激動的樣子，來之後完全就變了一個人似的。
等到回去之後，她會將錢全部轉給他的，這般心中想著。
楚詩瑤對著周洋露出一個抱歉的表情。
“不行！”
周洋難得強硬起來，“說好我請客的。”
楚夢萱冷眼旁觀這場爭執，突然從包里掏出一張黑卡扔在桌上︰“行了，這頓我請。”
她盯著周洋的眼楮，“記住，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請我姐吃飯。”
離開餐廳時，楚詩瑤去洗手間補妝，留下周洋和楚夢萱單獨相處。
“別以為這就完了。”
楚夢萱壓低聲音，“我姐從小嬌生慣養，你要是真喜歡她，就拿出配得上她的本事來。”
周洋出乎意料地沒有退縮，反而直視著她的眼楮︰“我知道自己現在配不上詩瑤姐，但我會用五年時間做到總監位置，三年內買房，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簽婚前協議。”
楚夢萱愣了一下，隨即嗤笑︰“空頭支票誰不會開？”
楚詩瑤回來的腳步聲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周洋站在酒店門口，臉上殷勤的笑容隨著楚家姐妹的車尾燈消失在夜色中而瞬間冷卻。
掏出震動的手機，屏幕上閃爍的“高利貸王哥”幾個字讓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喂，王哥...”
“周洋你他媽活膩了？”
電話那頭傳來粗糲的罵聲，“五十萬本金加利息拖了三個月，真當老子開慈善堂的？”
霓虹燈映照下周洋的臉色青白交錯︰“再寬限兩周，我馬上...”
“兩周？我最多只給你一周的時間。”
對方陰森森地打斷他，“不然…你就等著你媽在老家收你的手指頭吧。”
電話被粗暴掛斷。
周洋死死攥著手機，指節發白。
他盯著楚夢萱離去的方向，突然狠狠踹向路邊的垃圾桶，發出“ 當”巨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