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10月6日的傍晚,昌平勞動改造修理廠的鐵門被秋風吹得吱呀作響。夕陽的余暉灑在斑駁的圍牆上,給這個往日陰郁的地方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色。
"老姜!老姜!快出來!"董老跌跌撞撞地沖進修理廠的院子,手里揮舞著一張皺巴巴的報紙,聲音因激動而顫抖,"倒了!他們倒了!"
修理廠里十幾個正在干活的老頭子們紛紛放下手中的工具。姜老正蹲在地上修理一台拖拉機發動機,聞言猛地站起身,手上的扳手" 當"一聲掉在地上。
"你說什麼?"姜老三步並作兩步沖到董老面前,一把奪過報紙。
報紙頭版赫然印著《中樞領導粉碎反動集團陰謀》。姜老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地發抖,報紙在他手中嘩啦啦作響。
"真...真的結束了?"李老摘下老花鏡,使勁擦了擦鏡片又戴上,生怕自己看錯了。
修理廠里瞬間炸開了鍋。這些改造的老人們知道,離自己離開這的時候不遠了。此刻他們像孩子一樣抱在一起,有人放聲大笑,有人掩面而泣。這場噩夢終于要醒了。
"我就說!我就說邪不壓正!"姜老一拳砸在旁邊的木箱上,震得上面的鐵釘嗡嗡作響。這位曾經的開國將軍,在勞動改造的這些年里從未低下過頭,此刻眼中卻閃爍著淚光。
正當眾人沉浸在狂喜中時,修理廠的大鐵門被推開了。任小川一手提著兩個鼓鼓囊囊的網兜,另一手牽著妻子何雨燕,身後跟著何雨梁和何雨亭兩兄弟,每人懷里都抱著東西。
"喲,看來消息比我們跑得快啊!"任小川看著院子里激動萬分的老人們,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作為昌平市委書記,他第一時間得知了四人幫被粉碎的消息,立刻帶著家人和慰問品趕來了。
"任書記!"董老快步迎上去,緊緊握住任小川的手,"謝謝你這些年...謝謝..."話沒說完,這位曾經的外交部高官已經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何雨燕抹了抹眼角,指揮兩個弟弟︰"雨梁、雨亭,快把東西擺上桌。和爸的這些叔叔伯伯們,今天咱們好好慶祝慶祝。"
何雨梁和何雨亭麻利地在院子中央支起幾張舊木桌。兩兄弟都十二歲,他倆舉止文雅、動作利落,一看就是受過良好教育的少年。他們從網兜里取出燒雞、醬牛肉、花生米、松花蛋等各色下酒菜,還有十瓶貼著紅標的茅台酒。
" !這可是稀罕物!"姜老眼楮一亮,拿起一瓶茅台仔細端詳,"特供的吧?任書記,你這是把家底都搬來了?"
任小川笑著從懷里掏出幾條香煙︰"酒是我老丈人準備,還有這個,中華煙,我專門給各位老領導準備的。"
修理廠的老人們圍攏過來,看著滿桌的酒菜,有人偷偷抹眼淚。這些曾經位高權重的老干部,受盡折磨,能活下來已是萬幸。後來多虧何大清專門給他們安排了這個集中改造的修理廠,才把他們保護起來,而任小川是繼己到甘省任職的何大清之後,繼續關照他們的人。
"來來來,都坐下!"任小川招呼眾人入座,親自開酒倒酒,"今天不醉不歸!"
酒過三巡,氣氛愈發熱烈。李老拍著桌子唱起了《義勇軍進行曲》,其他人跟著合唱,歌聲在修理廠的院子里回蕩,驚飛了屋檐下的麻雀。
"十年啊..."董老抿了一口酒,眯起眼楮,"我這把老骨頭居然熬過來了。"他轉向何雨梁,"雨梁,還記得我教你的第一首詩嗎?"
何雨梁放下筷子,正色道︰"記得,是文天祥的《正氣歌》。"說罷便朗聲背誦起來︰"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
老人們安靜下來,听著年輕人清朗的聲音。當背到"時窮節乃見,一一垂丹青"時,姜老猛地拍案叫好︰"好!好一個"時窮節乃見"!這十年,咱們這些人,對得起天地良心!"
何雨燕給各位老人斟滿酒,柔聲道︰"我爸常說,各位叔叔伯伯都是國家的棟梁,遲早有一天會重新出山。今天終于等到這一天了。"
提到已故的何大清,席間一時靜默。何大清在昌平任縣長時就始終暗中保護這些老同志,直到升任昌平市委書記,他特意安排兩個兒子經常來修理廠"勞動",實則是讓這些老革命們有個精神寄托。他去甘省之後,又安排繼任昌平市委書記的女婿任小川繼續照顧著他們……
"雨亭,"姜老突然站起來,拍了拍身邊小伙子的肩膀,"把我教你的那套拳打一遍給大家看看。"
何雨亭二話不說,起身走到院子中央的空地上。他深吸一口氣,身形一沉,隨即拳出如風,腿掃似鞭。這套形意拳經過姜老十年悉心調教,已經打得虎虎生風,招招到位。
"好!"眾人齊聲喝彩。姜老得意地摸著下巴︰"這小子有天賦,比我當年學得快多了。"
董老也不甘示弱︰"雨梁,去把我書房里那套文房四寶拿來,寫幾個字給大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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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雨梁很快取來筆墨紙硯,在桌上鋪開宣紙。他略一沉吟,提筆蘸墨,開始臨摹《蘭亭序》。筆走龍蛇間,王羲之的神韻躍然紙上。
"好字!"董老拍手稱贊,"深得二王精髓,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任小川看著兩個小舅子,心中感慨萬千。這十年來,雖然環境艱苦,但這些老同志們把畢生所學傾囊相授。何雨梁跟著董老學文,何雨亭隨姜老習武,兩兄弟可謂文武雙全。
酒至半酣,話題轉向了未來。
"老姜,你回去後打算做什麼?"李老問道。
姜老仰頭干了一杯酒,豪邁地說︰"當然是回部隊!雖然這把年紀上不了前線了,但帶帶新兵,教教戰術還是沒問題的。"
董老則望向北方︰"外交部那邊估計已經物是人非了。不過沒關系,從哪里跌倒就從哪里爬起來。"
老人們你一言我一語,暢想著重新工作的場景。有人想回原單位,有人打算著書立說,還有人計劃回鄉辦學。壓抑了十年的熱情在這一刻噴涌而出,仿佛回到了年輕時意氣風發的歲月。
"雨梁、雨亭,"老姜頭突然嚴肅起來,"我們這些老家伙要是能官復原職,一定不會忘了你們。有什麼需要盡管開口!"
其他老人紛紛附和。幾年來,何家兄弟就像他們的親生孩子一樣,給他們灰暗的生活帶來了陽光和希望。
何雨梁起身鞠躬︰"各位老師言重了。能跟隨各位學習,是我們兄弟的福分。"
"就是,"何雨亭笑嘻嘻地接話,"姜師父的拳法,董老師的書法,李叔的俄語,王伯的機械...我爸說我們學到的可比大學里多多了!"
眾人哈哈大笑。任小川舉起酒杯︰"來,為新時代干杯!"
"干杯!"十幾只酒杯在空中相踫,酒液在月光下閃爍著希望的光芒。
夜深了,酒席漸漸散去。老人們三三兩兩回到各自的簡陋宿舍,卻沒人睡得著,他們改造的日子終于要結束了,新生活即將開始。他們摩拳擦掌,準備在有限的生命里,為國家再做些貢獻。
何家兄弟幫著收拾殘局。任小川站在修理廠的大門口,望著滿天星斗,長舒一口氣。他知道,從明天開始,這個國家將翻開新的一頁。而這些飽經風霜的老同志們,將再次肩負起建設祖國的重任。
何雨亭蹦蹦跳跳地跑過來︰"姐夫,姜師父說等他回部隊了,就推薦我去軍校!"
"好事啊!"任小川笑著揉了揉小舅子的腦袋,"不過記住,無論將來走到哪一步,都不要忘了這些老師們的教誨。"
兩兄弟鄭重地點頭。星光下,三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仿佛延伸向光明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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