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輕輕叩響妹妹的房門，听到里面傳來一聲清脆的"請進"。推門而入，只見何雨燕正對著鏡子整理衣領，一身淡藍色的連衣裙襯得她膚若凝脂。
"姐，你看我這樣行嗎？"何雨燕轉過身，眼中帶著幾分緊張。
何雨水走近，替妹妹撫平肩頭一處幾乎看不見的褶皺，笑道︰"我們燕兒穿什麼都好看。今晚見的是你姐夫的老部下的家屬，今後也是你老公的手下的家屬，你的位置比他們都高，自然些就好。"
何雨燕咬了咬下唇，"我就是怕給你丟臉。姐夫剛調走，小川又剛來，這中間的關系..."
"所以才要帶你去見這些人。"何雨水拉著妹妹在床邊坐下，聲音壓低了幾分，"保城不比咱們老家，這里的關系網盤根錯節。你姐夫雖然調走了，但他在這經營多年，這些人脈不能斷。"
窗外夕陽西下，將房間染成橘紅色。何雨水從包里取出一個小本子，翻開密密麻麻的筆記。
"這幾天帶你見的這些人，你都記住了嗎？"
何雨燕點點頭，"紡織廠的李廠長，他夫人喜歡養花；商業局的張副局長是姐夫提拔的，有個兒子在四九城讀書；還有..."
听著妹妹如數家珍地復述，何雨水眼中露出欣慰之色。她合上本子，輕聲道︰“還有些不讓人記在本子上的，黑市強子、中興集團的骨干們，還有小媽的三弟秦力豪，嘿嘿，你別叫他舅，他會受不了的，叫他秦力豪就行，他主要負責……，還有那個陳江河……”
"今晚的于海棠是我同學閨蜜，順帶著許大茂，畢竟一個院的，自帶著親近"
"許大茂能力出眾，但心思活絡，你姐夫在時他表現得忠心耿耿，現在..."何雨水頓了頓，"至于海棠，她是我最好的閨蜜，但性子有些浮躁。帶你去見他們，是想讓你心里有個底。"
何雨燕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她忽然握住姐姐的手，"姐，姐夫中央黨校半年之後去哪知道嗎？"
何雨水，"爸不讓問這些，你現在快些熟悉這里，好能給小川幫上忙……"
兩姐妹相視一笑，何雨水看了看腕表，"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出發吧。"
保城大飯店的包廂內，水晶吊燈灑下柔和的光芒。何雨水特意選了這個既不張揚又不失體面的地方。她剛安排好座位，包廂門就被推開。
"雨水！"
一聲清脆的呼喚傳來，于海棠踩著高跟鞋快步走近，一襲紅大衣如火般耀眼。她張開雙臂，幾乎是小跑著撲向何雨水。
"海棠！"何雨水也迎上去，兩人緊緊相擁。
于海棠退後一步，上下打量著何雨水，"兩年不見，你怎麼越來越年輕了？這皮膚，這氣色，嘖嘖，市長夫人的日子就是滋潤啊！"
何雨水笑著拍了她一下，"就你嘴甜。"她拉過站在一旁的何雨燕，"這是我妹妹雨燕。"
于海棠轉向何雨燕，眼中閃過一絲審視，隨即熱情地握住她的手，"你妹妹真漂亮！"
何雨燕靦腆地笑笑，"海棠姐好。"
三人寒暄間，包廂門再次打開。許大茂一身筆挺西裝走進來，見到何雨水立刻露出恭敬而不失親切的笑容。
"何主任，好久不見！"他快步上前，微微欠身。
何雨水笑著擺手，"大茂哥，私下里還這麼客氣。看還有誰來了？"
許大茂轉向何雨燕，眼中閃過一絲驚艷，︰"雨燕妹子，你啥時來的？"
何雨燕禮貌地說"大茂哥，我剛來幾天。"
四人落座，服務員開始上菜。于海棠挨著何雨水坐下，迫不及待地打開話匣子。
"雨水，你都不知道我這兩年怎麼過的！剛來保城時听說你在這，我高興壞了，結果一打听，你和王市長已經調走了，我的心啊，拔涼拔涼的！"
何雨水給她倒了杯茶，歉然道︰"當時調令來得突然，都沒來得及和朋友們道別。"
許大茂接過話茬，"王市長在保城的政績有目共睹，現在去中央黨校學習，出來後肯定會高升。"他轉向何雨燕，語氣親切，"雨燕妹妹是來保城玩的嗎？有什麼想去的地方，我可以安排。"
何雨燕剛要回答，于海棠就插話道︰"大茂哥現在可是大紅人，宣傳部年輕的副處長呢！"她眨眨眼，"不過比起雨水的老公，還是差遠了。"
許大茂連忙說，"于科長說笑了，我哪敢和王市長比。"
何雨水看著兩人的互動，嘴角含笑。她注意到妹妹有些拘謹，便在桌下輕輕握了握她的手。
酒過三巡，氣氛漸漸熱絡起來。于海棠喝了幾杯紅酒，臉頰泛紅，說話也更加隨意。
"雨燕，你現在做什麼工作啊？結婚了嗎？"她好奇地問。
何雨燕放下筷子，"我還在上大學，不過已經結婚了。"
"真的？你老公是做什麼的？"于海棠追問道。
許大茂也投來感興趣的目光，"是啊，雨燕妹妹，怎麼不把老公一起叫來？大茂哥在這兒多少也算個領導干部，以後你們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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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雨燕看了姐姐一眼，得到默許後輕聲道︰"他在政府工作，最近比較忙。"
"政府哪個部門啊？說不定我還認識呢。"許大茂來了興致，身子微微前傾。
何雨水見狀，眼中閃過一絲玩味。她放下酒杯，輕描淡寫地說︰"她家任小川剛調來不久，大茂哥應該听說過。"
"任小川？"許大茂皺眉思索，忽然臉色一變，"難道是...新來的任市長？"
包廂內瞬間安靜下來。于海棠的酒杯懸在半空，嘴巴微微張開。許大茂的表情凝固了，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何雨燕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是的。"
"啪"的一聲，于海棠的酒杯掉在桌上，紅酒灑了一片。她慌忙拿餐巾去擦，卻踫到了醬油碟，場面一時有些混亂。
許大茂最先回過神來，他猛地站起身，恭敬地向何雨燕欠身，"何...何夫人，失禮了！我剛才..."
何雨水忍不住笑出聲，"大茂哥，坐下說話。燕兒又不會吃人，你緊張什麼？"
許大茂訕笑著坐下，但背挺得筆直，再沒了先前的隨意。他小心翼翼地說︰"任市長年輕有為，我們下面的人都很敬佩。沒想到...沒想到何夫人這麼平易近人。"
何雨燕被這突如其來的恭敬弄得有些不自在，"大茂哥，咱們都一個大院的，那麼熟，你還是叫我雨燕吧。"
于海棠終于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她一把抓住何雨燕的手，"天啊！雨燕你居然是市長夫人！我就說嘛，第一次見你就覺得你氣質不凡！"她的聲音因激動而提高了幾分貝。
何雨水看著閨蜜夸張的表現，無奈地搖搖頭。她注意到許大茂正偷偷擦汗，眼中閃過一絲深思。
"海棠，你別嚇著燕兒。"何雨水出言解圍，"今天就是老朋友聚聚，不談公事。"
"對對對，不談公事。"許大茂連忙附和，但緊接著又補充道︰"不過何夫人...不，雨燕妹妹，任市長剛來保城，如果有什麼需要了解的，我隨時效勞。"
于海棠也不甘示弱，"雨燕，我現在也在宣傳部，許處長手下，保城大大小小的事沒有我不知道的。你有什麼想了解的，隨時找我！"
何雨燕被兩人的熱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向姐姐投去求助的目光。
何雨水適時地轉移話題，"海棠，你最近感情生活怎麼樣？離了後，沒想著再找一個？"
于海棠撇撇嘴，"別提了，遇到的都是些沒出息的。" 許大茂輕咳一聲接口道，"于科長條件這麼好，肯定不愁找不到好對象。"
飯局在這樣微妙的氣氛中繼續著。何雨水一邊應付著于海棠連珠炮似的問題，一邊觀察著許大茂的表現。這位昔日的下屬此刻正絞盡腦汁地找機會向何燕示好，卻又不敢表現得太過明顯。
甜點上桌時，許大茂終于找到了一個自然的話題切入點。"雨燕妹妹，任市長剛來，對保城的飲食還習慣嗎？我知道幾家不錯的私房菜..."
何雨燕禮貌地回答︰"小川對吃的不挑剔，不過謝謝大茂哥關心。"
"應該的，應該的。"許大茂連連點頭，"對了，下周工商聯有個活動，如果任市長有時間..."
何雨水打斷道︰"大茂哥，小川的工作安排我們不便過問。如果有正式邀請，可以走正常程序。"
許大茂立刻意識到自己越界了，連忙道歉︰"是是是，何主任說得對。我太冒失了。"
于海棠見狀，巧妙地岔開話題，講起了保城的趣事。何雨水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兩人相視一笑，仿佛回到了學生時代無話不談的時光。
飯局接近尾聲時，何雨水起身去洗手間。于海棠立刻跟了出來，在走廊上拉住她的手。
"雨水，謝謝你今天帶雨燕來見我。"于海棠眼中閃爍著復雜的光芒，"我知道你是為我好。"
何雨水看著她，輕聲道︰"海棠，我們是多年的朋友。我走後，希望你能和燕兒互相照應。不過..."她頓了頓，"燕兒剛進入這個圈子，很多事情還不懂，你多提點她。"
于海棠用力點頭，"你放心，我一定把雨燕當親妹妹看待！"她猶豫了一下，壓低聲音，"那個許大茂...你帶雨燕見他，是不是..."
何雨水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大茂哥能力不錯，就是太精明。燕兒需要知道什麼樣的人可以用，什麼樣的人要防著。"
兩人回到包廂時，許大茂正在向何雨燕介紹保城的名勝古跡，語氣恭敬而不失親切。何雨水滿意地點點頭，這場精心安排的飯局，目的已經達到了。
離開飯店時，夜空已繁星點點。許大茂堅持要送兩位女士回家，被何雨水婉拒了。
"大茂哥，今天謝謝你了。"何雨水微笑道，"燕兒初來乍到，以後還請多關照。"
許大茂連連擺手，"何主任言重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他向何雨燕深深鞠了一躬，"雨燕妹妹，有機會請代我向任市長問好。"
目送許大茂離開後，于海棠依依不舍地拉著何雨水的手，"雨水，你走之前我們一定要再聚聚！"
"一定。"何雨水抱了抱她，然後轉向妹妹，"燕兒，你和海棠交換下聯系方式吧。以後在保城，多個朋友多條路。"
回程的車上，何雨燕長舒一口氣，"姐，當市長夫人壓力好大啊。剛才許大茂知道小川身份後，態度變得我都認不出來了。"
何雨水望著窗外飛逝的夜景，輕聲道︰"這就是權力的魔力。燕兒，你要記住，在這個位置上，真心和假意往往只有一線之隔。"
何雨燕沉默片刻，忽然問道︰"姐，于海棠真的可靠嗎？"
何雨水轉過頭，眼中閃過一絲復雜，"海棠本性不壞，就是有些功利。你可以信任她，但不要依賴她。"她握住妹妹的手，"就像下棋，知道每個棋子的特性，才能用好它們。"
夜色漸深，轎車駛向市委家屬樓。何雨水知道，在保城屬于她的時代即將過去，而妹妹何雨燕的新生活，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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