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墨初站在廉價公寓的窗前，望著樓下川流不息的車燈。玻璃窗映出他消瘦的臉龐，曾經精心打理的鬢角已經冒出星星白發。手機屏幕亮起，是催繳房租的短信。
他慢慢滑坐在地板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西裝袖口——這件三年前定制的阿瑪尼已經有些發皺。床頭櫃上擺著半瓶廉價威士忌，旁邊是幾盒抗抑郁藥。
“叮咚”，門鈴響了。
雲墨初踉蹌著起身，透過貓眼看到個陌生年輕人。“雲先生？您的外賣。”
他這才想起自己確實點了份煲仔飯。開門接過塑料袋時，年輕人突然遲疑道︰“您...是不是以前在司氏集團工作過？”
雲墨初的手指猛地收緊，塑料袋發出刺耳的聲響。“你認錯人了。”
關上門，他靠著門板緩緩蹲下。胃部傳來尖銳的疼痛，但他懶得去拿藥。手機又震動起來，這次是醫院發來的復診提醒。
浴室鏡子里的男人讓他感到陌生。曾經讓無數人艷羨的桃花眼如今布滿血絲，嘴角的法令紋像兩道深刻的疤痕。他擰開水龍頭，冰冷的水流沖刷著顫抖的雙手。
床頭抽屜里有個褪色的絨布盒。雲墨初把它拿出來，里面是枚袖扣——和當年送給司齊宴的那對一模一樣。他記得那天司齊宴隨手把它扔進了辦公室的魚缸，說“太俗氣”。
窗外開始下雨。雲墨初打開筆記本電腦，屏幕上是求職網站的頁面。最新的一條拒絕信來自某家小型貿易公司︰“經評估，您的工作經歷與我司需求不符...”
冰箱里只剩下半盒過期牛奶。雲墨初就著牛奶吞下兩片藥，苦澀的味道在口腔蔓延。手機屏幕再次亮起，這次是條社會新聞推送︰《司氏集團總裁攜愛人出席慈善晚宴》。照片上司齊宴攬著傅星沅的腰，兩人無名指上的婚戒在閃光燈下格外刺眼。
雨水拍打著窗玻璃。雲墨初突然笑起來，笑聲在空蕩蕩的公寓里顯得格外詭異。他想起多年前那個雨夜，自己也是這樣站在窗前，看著司齊宴的車駛離別墅。
床頭櫃最底層壓著張支票——林家二少給的最後“分手費”，金額後面的零已經數不清了。但有什麼用呢？那些錢早就化作賭場里的籌碼，夜店的酒水，還有永遠填不滿的虛榮。
雨越下越大。雲墨初摸出錢包里最後一張名片，撥通了上面的電話。“王總，關于上次說的那個職位...”
電話那頭傳來敷衍的應答。掛斷後，雲墨初走到窗前，看著雨水在玻璃上蜿蜒而下。他突然很想知道，如果當年沒有背叛司家，沒有因為司齊宴對他的超強控制欲而惱怒之下去找了別的男人，現在會是什麼樣子？
但人生沒有如果。就像那枚沉在魚缸底的袖扣，就像林家倒台時沒人通知他，就像現在連外賣小哥都能認出他是“那個被司氏拋棄的雲墨初”。
雨聲中，他慢慢滑坐在地，額頭抵著冰涼的玻璃。樓下的車燈依舊川流不息，沒有人為他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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