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金員外府上送來一張燙金請帖。傅星羽剛展開帖子,老鴇就急匆匆推門進來︰“哎喲我的小祖宗,金老爺要在府上設宴,點名要你去彈曲兒!”
傅星羽指尖撫過請帖邊緣,那上面沾著點暗紅色的印泥,像是被什麼利器劃過。他抬眼輕笑︰“媽媽急什麼,金老爺的帖子我自然要去的。”
“可、可今日……”老鴇搓著手,“李公子方才也派人來說要請你過府……”
傅星羽將請帖往案上一放,腕間玉鐲踫在檀木桌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那就請媽媽告訴李公子,我染了風寒,改日再登門賠罪。”
金府的花廳里燻著濃重的檀香。傅星羽抱著琵琶進來時,看見金員外正與一個身著靛青官服的人對弈。那人背對著門口,肩線繃得筆直,執棋的手指節分明。
“星羽來了!”金員外熱情地招手,“快來看看,老夫這局棋可還有救?”
傅星羽緩步上前,在看清對弈之人的面容時,指尖微不可察地顫了顫。司空劭昀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眼下泛著青黑,唯獨那雙眼楮依舊銳利如刀。
“大人別來無恙。”傅星羽微微頷首,眼角淚痣在燭光下泛著妖異的光。
司空劭昀落子的手頓了頓︰“听聞星羽公子近日頗得李尚書賞識。”
金員外哈哈大笑︰“何止李尚書!這幾日我們星羽可是紅遍了半個京城!”他親熱地拉著傅星羽坐下,“來,給司空大人彈一曲你最拿手的。”
琵琶弦動,是一曲《折柳》。傅星羽垂眸撥弦,余光卻瞥見司空劭昀袖口露出的一截繃帶,那繃帶上面還滲著暗紅色的血跡。
曲至半闕,司空劭昀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他掏出手帕捂住嘴,再展開時,帕子上赫然一團暗紅。
“哎呀!”金員外驚呼,“司空大人這是……”
“無妨。”司空劭昀將手帕攥緊,目光卻死死盯著傅星羽,“星羽公子這曲子,倒是讓我想起一位故人。”
傅星羽指尖在弦上輕輕一捻︰“哦?不知是哪位故人?”
司空劭昀忽然伸手按住琴弦。琵琶發出刺耳的嗡鳴,震得傅星羽指尖發麻。
司空劭昀聲音沙啞,“一個蠢貨。”
金員外尷尬地打圓場︰“司空大人舟車勞頓,怕是染了風寒。星羽啊,你去廚房吩咐人煮碗姜湯來。”
傅星羽剛起身,司空劭昀突然拽住他的手腕。那只手冷得像冰,力道卻大得驚人。
“不必。”司空劭昀盯著傅星羽的眼楮,“本官突然想起還有公務,告辭。”
他起身時踉蹌了一下,官服下擺帶翻了棋局。黑白棋子嘩啦啦灑了一地,有幾顆滾到傅星羽腳邊,被他輕輕踩住。
送走司空劭昀後,金員外神秘兮兮地湊過來︰“星羽啊,你可知司空大人為何突然回京?”
傅星羽慢條斯理地收著琵琶︰“員外說笑了,我哪能知道這些。”
“江南那邊出大事了!”金員外壓低聲音,“鹽稅賬本被人動了手腳,司空大人查案時突然吐血昏迷,是被抬回來的!”
傅星羽指尖在弦上輕輕一撥︰“那可真是不幸。”
金員外突然抓住他的手︰“這幾日你千萬別接李家的帖子!朝中要變天了,咱們得站對地方……”
傅星羽笑著抽回手,腕間玉鐲在金員外手背上輕輕一磕︰“員外放心,星羽心里有數。”
回萬花樓的路上,傅星羽在巷口買了包松子糖。賣糖的老漢顫巍巍地遞糖時,往他手心塞了張字條。
字條上是沈硯的筆跡︰司空已疑,勿近李家。
傅星羽將字條揉碎,任由夜風把紙屑吹散。他抬眼看著遠處侍郎府的方向,那里亮著一點微弱的燈火,像是有人深夜未眠。
萬花樓的後院梨樹下,傅星羽摸出枕下那半枚銅錢。銅錢邊緣不知何時多了道裂痕,正緩緩滲出暗紅色的液體,像極了某人咳在手帕上的血跡。
“果然沒那麼容易死啊……”他輕聲呢喃,將銅錢高高拋起。銅錢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落下時被他穩穩接住。
傅星羽低笑一聲,眼尾淚痣在月光下妖冶如血︰“有意思。”
第二日一早,萬花樓後院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傅星羽披衣起身,門縫里塞進來一封沒有落款的信箋。
信紙上是司空劭昀凌厲的筆跡︰“午時,大覺寺後山亭。”
墨跡未干處暈開一片暗紅,像是蘸了血寫的。傅星羽指尖在紙上一抹,湊到鼻尖輕嗅發現那是朱砂混著藥草的味道。
他低笑一聲,將信紙湊到燭火上。火舌卷過紙角時,忽然听見鏡中傳來一聲輕嘆︰“別去。”
“怕什麼。”傅星羽看著信紙化為灰燼,“他現在比誰都怕我死。”
大覺寺後山的石亭隱在竹林深處。傅星羽剛踏進亭子,就看見司空劭昀背對著他站在懸崖邊,官服被山風吹得獵獵作響。
“大人好雅興。”傅星羽倚在亭柱上,“病中還有興致賞景。”
司空劭昀緩緩轉身。他臉色比昨日更加蒼白,唯獨眼角泛著不正常的潮紅︰“江南的賬本,是你動的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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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疑問。傅星羽撥弄著腰間玉佩,笑而不答。
“金大富、李尚書、沈家……”司空劭昀每說一個名字就逼近一步,“你倒是會挑棋子。”
山風突然變得凜冽,吹得傅星羽衣袂翻飛。他抬手將一縷散落的發絲別到耳後,這個動作讓司空劭昀瞳孔驟縮,當年杏花樹下,那個滿心滿眼都只有他的傅星羽也是這樣別頭發的。
“大人說笑了。”傅星羽指尖在亭柱上輕輕一叩,“我不過是個賣笑的,哪懂這些。”
司空劭昀突然咳出一口血。他用手背抹去唇角血跡,眼神卻愈發銳利︰“你在我茶里下的什麼毒?”
傅星羽眨了眨眼︰“大人病糊涂了?那日壽宴,我連茶盞都沒踫過。”
一只烏鴉突然落在亭角,發出刺耳的叫聲。司空劭昀盯著傅星羽眼尾的淚痣,聲音沙啞︰“你不是他。”
“哦?”傅星羽輕笑,“那我是誰?”
司空劭昀猛地伸手掐住他脖子,卻在觸及皮膚的瞬間僵住了,他看到了傅星羽頸間掛著一枚玉墜,那是當年他送給傅星羽的定情信物。
“你……”司空劭昀手指微微發抖。
傅星羽趁機掙脫,後退時故意踩空一步。司空劭昀下意識去拉他,卻被拽著一起跌出亭外。
兩人在懸崖邊滾了幾圈才停住。傅星羽壓在司空劭昀身上,發簪不知掉到哪里去了,青絲垂落掃過對方的臉。
“大人這是要與我殉情?”他貼著司空劭昀的耳朵輕聲問。
司空劭昀的呼吸陡然粗重起來。他正要說話,忽听遠處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星羽公子!司空大人!”是金員外帶著家丁找來了。
傅星羽利落地起身,順手摘走了司空劭昀腰間的侍郎印。他退到安全距離外,晃了晃手中的印章︰“借大人官印一用。”
司空劭昀撐坐起來,突然笑了︰“你以為這樣就能扳倒我?”
“誰知道呢。”傅星羽將印章收進袖中,“或許我只是想留個念想。”
金員外氣喘吁吁地跑過來時,只看見司空劭昀獨自站在懸崖邊,官服上沾滿草屑。而傅星羽早已不見蹤影。
“司空大人,您這是……”
司空劭昀望著深不見底的山崖,輕聲道︰“遇見只野狐狸,差點被拖下去。”
回城的馬車上,傅星羽把玩著那枚侍郎印。印章底部刻著“戶部侍郎司空劭昀”八個字,邊角處有道新鮮的劃痕,像是被什麼利器刮過。
他忽然想起司空劭昀咳血時說的那句話。
“你以為這樣就能扳倒我?”
傅星羽將印章拋起又接住,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當然不能。”他自言自語,“這才剛開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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