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周家大院的門楣上掛著褪色的紅綢。
兩人翻牆進去,發現庭院里擺著十幾口黑漆棺材,每口棺材前都點著白蠟燭。燭火搖曳間,可見棺蓋上用金粉畫著“稲V弊幀 br />
柳言生飄到最近的一口棺材前,突然“嘶”了一聲。傅星沅湊近看,棺蓋縫隙里滲出暗紅液體,在月光下像蜿蜒的血蛇。他剛要伸手,棺材里突然傳出指甲刮擦木板的聲音,夾雜著女子幽幽的哼唱︰
“一粒哭啊一粒笑,新娘子莫要回頭瞧……”
傅星沅迅速退後,袖中銅錢劍已然在手。柳言生卻飄到棺材另一側,指著地上凌亂的腳印︰“媳婦兒看,這腳印只有前半截。”
話音未落,所有棺材突然同時震動,棺蓋“砰砰”作響,同時主屋方向傳來尖利的嗩吶聲。
傅星沅拽著柳言生躲到影壁後,只見周老爺被幾個家丁攙出來,臉色青白如鬼。
“快!快把轎子抬出來!”周老爺哆嗦著喊,“請新姑奶奶們安歇!”
家丁們戰戰兢兢推開西廂房的門,里頭竟整齊停著八頂紙轎子,轎簾上全是血手印。
最詭異的是,每頂轎子前都擺著雙繡花鞋,鞋尖朝著不同方向,像在跳某種詭異的舞步。
柳言生突然捂住傅星沅的眼楮︰“別看轎簾。”
但顯然,柳言生的動作已經晚了。傅星沅透過指縫看見,其中一頂轎子的簾子微微掀起,露出半張青灰的臉,這是方才躺在戲班牆外的那個女子。
周老爺癱坐在地,褲襠濕了一片。他拼命磕頭︰“姑奶奶們饒命!當初都是那神婆的主意!我這就給您們燒紙人紙馬……”
棺材的震動突然停了。一陣陰風吹過,所有白蠟燭同時熄滅。
月光下,那些繡花鞋齊刷刷轉向周老爺,鞋底沾著的墳土簌簌掉落。
就在這時,最先那頂轎子的簾子突然全部掀起。
沒有新娘,只有件疊得整整齊齊的嫁衣飄出來,袖口長一短,下擺繡著密密麻麻的“殃”字。
周老爺的慘叫聲劃破夜空時,傅星沅正把一張符貼在柳言生的心口處。
隨著遠處傳來的第一聲雞鳴,宣告著中元節的到來。和往日不同的是,今日的天色陰沉得像是浸了水的黃紙。
“回去吧。”傅星沅對上柳言生的雙眼,“今天是屬于它們的狂歡。”
兩人回到住處時已經毫無睡意,一個是本來就不需要睡眠,另一個則是心里藏著心事根本睡不著。
他們才回來不久,院外便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班主慌慌張張地拍門︰“阿沅!快出來看!”
傅星沅和柳言生對視一眼,推門出去。院子里擠滿了戲班的人,個個臉色煞白,指著天空。
傅星沅抬頭望去,只見烏雲密布的天幕上懸著幾頂紙轎子,轎簾被陰風吹得翻飛,隱約能看見里面坐著穿嫁衣的身影。
更詭異的是,轎子後面拖著長長的紅綢,像是嫁衣的下擺,又像是……絞索。
“天爺啊……”班主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這是要索命啊!”
傅星沅眯眼細看,發現那些轎子並非漫無目的地飄蕩,而是朝著村中幾戶大宅的方向緩緩移動。
其中一頂轎子下方,隱約能看見一道佝僂的身影,是方才他們還見過的周老爺。
如今的周老爺正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拖拽著,踉踉蹌蹌地往墳地方向走,嘴里發出不似人聲的嗚咽。
戲班的人嚇得四散躲進屋里,只有傅星沅和柳言生站在原地。
柳言生忽然握住傅星沅的手,低聲道︰“媳婦兒,咱們回屋。”
傅星沅卻搖頭︰“再看看。”
他話音未落,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淒厲的嗩吶聲,緊接著村中各處陸續響起尖叫,幾戶大宅的門窗“砰砰”作響,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拼命往里撞。
柳言生飄到院牆上,遠遠望見王家大宅的院子里,一口黑漆棺材正從地底緩緩升起,棺蓋“嘎吱”一聲掀開,里面坐起個穿嫁衣的女子,青白的手里攥著一把金剪刀。
“是王家的報應來了。”柳言生冷笑,“當初他家的冥婚,新娘是被活活釘進棺材的。”
傅星沅沒說話,只是靜靜看著。那些轎子越飄越低,最終懸停在幾戶大宅的屋頂上,轎簾無風自動,露出里面新娘慘白的臉。
她們嘴角掛著詭異的笑,緩緩抬手,指向宅子里的人。下一刻,宅子里傳來撕心裂肺的慘叫。
傅星沅收回目光,轉身回屋。柳言生飄在他身後,魂體卻比往日凝實許多,甚至能在陽光下投下淡淡的影子。
他湊近傅星沅,低聲道︰“媳婦兒,你怕嗎?”
傅星沅側頭看他,唇角微勾︰“怕什麼?她們又不會找我們。”
柳言生笑了,冰涼的手輕輕捏了捏他的指尖︰“那今日咱們做什麼?”
傅星沅想了想,忽然從箱子里取出一套戲服,緋紅的料子上繡著折枝梅,那是他在《牡丹亭》里杜麗娘的扮相。
他抬眸看向柳言生︰“今日鬼門大開,陰氣最盛,你的魂體應該能完全凝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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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言生眼楮一亮︰“媳婦兒要唱戲給我听?”
傅星沅沒答,只是慢條斯理地系上戲服的盤扣,水袖一甩,眉眼間頓時染上幾分閨秀的柔婉。他輕聲道︰“今日不唱《牡丹亭》。”
柳言生好奇︰“那唱什麼?”
傅星沅抬眸,眼底映著窗外陰沉的天光︰“唱《冥婚》。”
柳言生一怔,隨即低笑出聲︰“好,我听著。”
傅星沅袖中滑出一把折扇,“唰”地展開,扇面上畫著血梅,花蕊處卻隱約可見朱砂符咒的痕跡。他輕啟唇,唱腔低柔婉轉,卻透著一股森然鬼氣︰
“紅燭淚,紙灰飛, 夜半嫁衣為誰披? 銅鏡里,胭脂碎, 誰在輕聲喚我歸?
黃泉路,莫徘徊, 孟婆湯,且慢飲, 等我牽你過忘川, 今生無緣來世債。”
窗外,陰風驟起,幾片紙錢被吹進屋里,落在傅星沅腳邊卻絲毫不影響他繼續唱曲兒︰
“冥婚約,陰陽拜, 紅線纏骨解不開, 你穿壽衣我披紅, 墳前交杯共棺埋。
嗩吶聲,哭也笑, 白燈籠照奈何橋, 紙馬搖,紙轎飄, 鬼媒唱禮到破曉。”
柳言生的魂體在唱詞中漸漸凝實,最終化作一個俊朗的青年模樣,紅衣墨發,眉眼含笑。
“若你魂散三更雨, 我化青煙隨你去。 拜天地,拜幽冥, 人間最苦是長情, 來世若得同白骨, 風月共朽也甘心。”
隨著傅星沅最後的唱詞結束,柳言生激動的上前伸手輕輕握住傅星沅的手腕,低聲道︰“媳婦兒,我好像……活過來了。”
傅星沅停下唱詞,靜靜看著他,半晌,忽然輕笑︰“那正好。”
柳言生挑眉︰“正好什麼?”
傅星沅湊近他耳邊,氣息溫熱︰“正好拜堂。”
窗外,鬼轎依舊懸在村子上空,嗩吶聲淒厲悠長。而屋內,紅燭高燒,映著兩人交疊的身影,宛若一場遲來的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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