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漸濃的清晨，傅星沅推開窗，發現窗台上那盆香菜苗又長高了些。他伸手撥弄了一下嫩綠的葉片，忽然听見院門被輕輕叩響。
“星沅，是我。”蔡翔宇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帶著幾分雀躍。
傅星沅慢悠悠地走去開門，只見蔡翔宇懷里抱著個鼓鼓囊囊的包袱，發梢還沾著晨露︰“這麼早來做什麼？”
“給你帶了新鮮玩意兒。”蔡翔宇獻寶似的打開包袱，里面是一團毛茸茸的雪白毛球，“西域商人說的，這叫‘雲團’，是用雪山靈狐的絨毛做的。”
傅星沅的瞳孔瞬間放大，手指不受控制地伸向那團柔軟。毛球在他掌心輕輕滾動，觸感比最上等的絲綢還要細膩。
“喜歡嗎？”蔡翔宇湊近了些，身上帶著淡淡的柑橘香，那可是傅星沅送他的燻香。
“還行。”傅星沅嘴上這麼說，卻已經抱著毛球坐回軟榻，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你花了多少銀子？”
“不多不多。”蔡翔宇擺擺手，卻在傅星沅犀利的目光下老實交代，“就，三個月的束修……”
傅星沅手一抖，毛球滾落在地︰“你把自己的教書錢全花了？！”
“反正我一個人住，用不了多少銀錢。”蔡翔宇撿起毛球，輕輕拍去灰塵，“再說，看到星沅喜歡，比什麼都值。”
傅星沅耳尖微紅，一把奪回毛球︰“傻子。”頓了頓，又道，“今晚來用膳吧，小桃炖了魚湯。”
蔡翔宇眼楮一亮︰“真的？”
“愛來不來。”
“來來來！”蔡翔宇歡喜得頭頂冒出一小簇香菜花，又趕緊按回去，“我...我去買些點心帶來！”
看著蔡翔宇歡天喜地跑走的背影，傅星沅低頭蹭了蹭懷里的毛球，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傍晚時分，蔡翔宇提著大包小包準時登門。剛進院子就看見傅星沅坐在葡萄架下，正在逗弄一只不知從哪里來的小白貓。
“星沅什麼時候養貓了？”蔡翔宇好奇地問。
傅星沅頭也不抬︰“路上撿的，賴著不走。”說著撓了撓小貓的下巴，惹得小家伙發出舒服的呼嚕聲。
蔡翔宇看著這一大一小兩只貓，心都要化了。他小心翼翼地湊近︰“我能摸摸嗎？”
“隨你。”傅星沅頓了頓，“不過它脾氣不太好。”
話音未落，小白貓就給了蔡翔宇一爪子。
“嘶！”蔡翔宇捂著手背，委屈巴巴地看向傅星沅，“星沅……”
“活該。”傅星沅嘴上這麼說，卻伸手拉過他的手腕查看，“誰讓你亂伸手。”
蔡翔宇怔怔地看著近在咫尺的容顏，忽然發現傅星沅右眼尾的三顆淚痣在暮色中泛著柔和的金光，比任何珠寶都要奪目。
“看什麼？”傅星沅松開他的手。
“星沅真好看。”蔡翔宇脫口而出。
傅星沅輕哼一聲，抱起小貓往膳廳走︰“油嘴滑舌。”
晚膳時，小桃端上熱氣騰騰的魚湯。蔡翔宇殷勤地給傅星沅盛了一碗，又細心地挑去魚刺︰“小心燙。”
傅星沅接過碗，忽然問道︰“阿宇，你那私塾最近如何？”
蔡翔宇一愣，這是傅星沅第一次這樣親昵地喚他。他激動得差點打翻湯碗︰“很、很好！孩子們都很用功！”
“是嗎？”傅星沅慢條斯理地喝了口湯，“那明日我去看看。”
“真的？”蔡翔宇眼楮一亮，隨即又緊張起來，“可是……”
“可是什麼？”
“孩子們有些調皮，我怕沖撞了星沅。”
傅星沅挑眉︰“你是怕我嚇著他們？”
“不是不是！”蔡翔宇連連擺手，“我是怕他們吵著你。”
“無妨。”傅星沅放下碗筷，“正好看看蔡夫子是怎麼教書的。”
第二日，傅星沅如約來到城東私塾。剛進門就听見孩童們清脆的讀書聲。蔡翔宇站在講台上，一襲青衫，手持書卷，溫潤如玉。
“這位是傅公子，今日來旁听。”蔡翔宇向學生們介紹道，“大家要好好表現。”
孩子們齊刷刷看向傅星沅，頓時發出一陣驚嘆︰“好漂亮的公子！”
傅星沅在最後一排坐下，看著蔡翔宇耐心教導學生的模樣，忽然覺得這個平日里傻乎乎的書生，此刻竟有幾分迷人的風采。
課間休息時，一個小女孩怯生生地走到傅星沅面前︰“公子是蔡夫子的朋友嗎？”
傅星沅點頭︰“算是吧。”
“夫子經常提起公子呢。”小女孩天真地說，“說他最喜歡公子了。”
“咳咳咳！”正在喝水的蔡翔宇嗆得滿臉通紅，“小桃！別胡說！”
傅星沅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哦？蔡夫子還說什麼了？”
蔡翔宇慌得頭頂冒出一片香菜葉，手忙腳亂地轉移話題︰“該、該上課了！”
放學後，蔡翔宇紅著臉收拾書卷︰“孩子們童言無忌，星沅別放在心上。”
“我覺得挺有意思的。”傅星沅隨手幫他整理書本，“原來蔡夫子私下是這樣教學生的。”
“我，我就是實話實說……”蔡翔宇的聲音越來越小。
傅星沅忽然湊近︰“那你說說，最喜歡我什麼？”
蔡翔宇呆住了，鼻間全是傅星沅身上淡淡的檀香味。他結結巴巴地說︰“都、都喜歡。特別是眼楮，像琥珀一樣……”
傅星沅輕笑一聲，直起身子︰“走吧，請你吃魚羹。”
夕陽下，兩人的影子漸漸拉長。蔡翔宇鼓起勇氣，悄悄勾住了傅星沅的小指。傅星沅沒有甩開，只是輕輕“哼”了一聲，任由他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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