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暮色漸漸沉了下來，橘紅色的夕陽透過紗簾，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楚夜蜷縮在沙發一角，身上裹著傅星沅的黑色外套，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的銀線刺繡。電視里播放著無聊的綜藝節目，主持人夸張的笑聲在安靜的客廳里顯得格外刺耳。
"換這個。"傅星沅從浴室出來，發梢還滴著水。他拿起遙控器調到一個美食紀錄片，順手把熱牛奶塞進楚夜手里，"你太瘦了，得補補。"
牛奶的溫度透過玻璃杯傳到掌心，楚夜低頭看著杯面上浮著的奶皮，突然輕聲說︰"在那個古宅里...我好像真的當過新娘。"
他的指尖無意識地撫過脖頸，"有時候半夜醒來，還能感覺到紅蓋頭壓在頭上的重量。"
傅星沅擦頭發的動作頓了一下。他單膝跪在沙發前，伸手抬起楚夜的下巴。暖黃的燈光下，那道勒痕已經淡了很多，但依舊像一道枷鎖，刻在原本光潔的皮膚上。
"記得我掀蓋頭時說的話嗎？"傅星沅的拇指輕輕蹭過他的喉結，"我說..."
"你說"新娘子真漂亮"。"楚夜突然笑了，灰白的右眼在燈光下泛起微弱的光澤，"明明蓋頭下面是個滿臉是血的瘋子。"
傅星沅也跟著笑起來，眼尾的淚痣隨著笑意微微上揚︰"那現在呢？"
他忽然湊近，呼吸拂過楚夜顫抖的睫毛，"現在這個滿臉是血的瘋子，願意跟我去吃火鍋嗎？"
楚夜怔住了。火鍋，這麼平常的兩個字，在他顛沛流離的這些年里，竟然成了最奢侈的妄想。父母去世後，那些所謂的親戚像鬣狗一樣瓜分完家產，連一頓飯都沒讓他好好吃過。
"我..."他的聲音哽了一下，"我沒錢。"
傅星沅已經起身在穿外套，聞言回頭瞥了他一眼︰"誰說讓你付錢了？"
他故意板起臉，"新娘子要有新娘子的自覺，負責吃就行。"
暮色中的火鍋店人聲鼎沸。楚夜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紅油鍋底咕嘟咕嘟冒泡，蒸騰的熱氣模糊了傅星沅精致的眉眼。
服務員上菜時多看了他們幾眼，大概是在奇怪這兩個穿著高領毛衣的年輕人為什麼在盛夏時節來吃火鍋。
"張嘴。"傅星沅夾起一片涮得恰到好處的肥牛，在蒜泥香油碟里滾了一圈。楚夜下意識照做，鮮嫩的肉片裹著香辣的湯汁在口腔里炸開，燙得他眼眶發紅。
"慢點吃。"傅星沅又給他倒了杯冰鎮酸梅湯，"沒人跟你搶。"
楚夜捧著玻璃杯，冰涼的杯壁凝結著水珠。透過蒸騰的熱氣，他看見傅星沅正專注地剝蝦，修長的手指沾著紅油，連指甲縫都泛著淡淡的粉色。
這樣鮮活生動的場景，和記憶中那些陰森恐怖的副本畫面重疊在一起，讓他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為什麼是我？"楚夜突然問。他盯著鍋里翻滾的紅油，"那麼多玩家，為什麼偏偏來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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