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時，傅星沅站在雲舟前端，銀發被風吹得微微揚起。敖霖晟走到他身側，狀似無意地問道︰"仙尊今日為何要擋那一劍？"
"順手。"傅星沅答得漫不經心。
敖霖晟低笑︰"可那劍是沖我來的。"
傅星沅終于轉頭看他，冰藍的眸子映著天邊晚霞，竟透出幾分綺麗︰"所以？"
"所以……"敖霖晟向前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能聞到對方身上的冷香，"仙尊是在護著我？"
傅星沅靜靜看了他片刻，忽然伸手拂去他肩頭並不存在的灰塵︰"雪髓晶認主，你死了它會碎。"
敖霖晟呼吸一滯。
他知道雪髓晶是玄霜谷至寶，歷代唯有谷主認定的繼承者才能佩戴。若真如傅星沅所說，晶碎人亡……
"仙尊。"他嗓音低啞，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緊繃，"若有一日，我做了不可饒恕的事……"
傅星沅打斷他︰"那我會親手殺了你。"
這句話說得極輕，卻讓敖霖晟心髒狠狠一跳。他望著傅星沅近在咫尺的側顏，忽然很想看看這張永遠冷若冰霜的臉，若是染上情欲會是什麼模樣？
當夜，玄霜谷驟起風雪。
敖霖晟潛入听雪閣時，傅星沅正在玉榻上打坐。銀發鋪了滿榻，在月光下流轉著細碎的華光。
他剛靠近三步，整間屋子突然開滿冰凌花，尖銳的花瓣齊齊指向他的咽喉。
傅星沅睜眼，眸中寒意比谷中的雪更甚︰"半夜擅闖，你想死？"
敖霖晟不退反進，任由冰刃在頸側劃出血痕︰"仙尊白日里說……我是你帶來的。"他俯身，陰影將傅星沅整個籠罩，"那我現在來討個名分，不過分吧？"
傅星沅眸光微動。
下一秒，敖霖晟只覺得天旋地轉，整個人被狠狠按在榻上。傅星沅單手扼住他咽喉，銀發垂落，發梢掃過他臉頰時帶起一陣沁涼的癢。
"名分？"傅星沅低頭，呼吸拂過他唇畔，"你也配？"
敖霖晟忽然笑了。
他伸手握住傅星沅的手腕，指腹摩挲著那道暗金咒紋︰"仙尊若真覺得我不配……"魔尊眼底泛起血色，"現在就該擰斷我的脖子。"
兩人僵持間，窗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鈴聲 那是月影宗特有的傳訊方式。
傅星沅眉頭微蹙，剛一分神，敖霖晟就趁機翻身將他壓住。兩人氣息交纏，近得能數清對方睫毛的顫動。
"仙尊。"敖霖晟嗓音沙啞，帶著蠱惑般的低喃，"你心跳亂了。"
傅星沅冷冷看著他︰"是你太吵了。"
話音剛落，听雪閣的門突然被一道靈力震開，月靈祁站在門外，銀發凌亂，眼中血絲密布。他望著榻上交疊的身影，手中玉簪"啪"地一聲碎成齏粉。
"……傅星沅。"月靈祁的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離他遠點……他會害死你的！"
月靈祁站在風雪中，衣袍被寒風吹得獵獵作響。他死死盯著榻上的敖霖晟，指尖掐入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滴落，在雪地上綻開刺目的紅。
傅星沅神色未變，只是抬手一揮，被敖霖晟壓制的姿勢瞬間調轉，銀發如月華傾瀉，他單手扣住敖霖晟的咽喉，另一只手輕輕一拂，榻邊的紗簾便無聲垂落，將月靈祁的視線隔絕在外。
"月宗主。"傅星沅的聲音透過紗簾傳來，依舊清冷如玉碎，"擅闖玄霜谷，你越界了。"
月靈祁呼吸一滯。
前世那個將他釘在祭壇上折磨的惡魔，此刻就在傅星沅的榻上，而這位三界第一仙尊竟還護著他？！
"傅星沅……"月靈祁嗓音沙啞，帶著幾分哀求，"你根本不知道他是……"
"月影宗的佔卜術，本座略有耳聞。"傅星沅打斷他，指尖在敖霖晟頸間雪髓晶上輕輕一叩，冰藍的靈光瞬間蕩開，將月靈祁未盡的話語盡數封回喉間，"但玄霜谷的事，不勞外人插手。"
敖霖晟被掐著脖子，卻低低笑了起來。
他仰頭看著傅星沅近在咫尺的容顏，銀發垂落在他臉頰旁，帶著冰雪的清冽氣息。仙尊的指尖冰冷，力道卻不重，與其說是威脅，倒不如說是某種縱容的警告。
——他沒真的想殺我。
這個認知讓敖霖晟心髒狂跳，血液都沸騰起來。他故意蹭了蹭傅星沅的手腕，喉結在對方掌心滾動︰"仙尊……好凶啊。"
傅星沅垂眸看他，長睫在眼下投落淡藍的陰影︰"再亂動，就把你扔出去。"
明明是威脅的話，卻讓敖霖晟眼底暗色更濃。他非但沒收斂，反而變本加厲地伸手，指尖勾住傅星沅垂落的一縷銀發，纏繞在指間把玩︰"可仙尊舍不得，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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