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開眼時，海水正從指縫間退去。掌心下的沙粒泛著詭異的藍光，成千上萬半透明的水母尸體鋪滿海岸線，像撒了一地的月亮碎片。手機在防水袋里瘋狂震動，日期顯示2023年4月7日——這正是我們突襲碼頭的前三個月。
"雄哥！"熟悉的呼喊聲讓我渾身一震。
紅線穿著白色護士服從棕櫚樹後跑來，馬尾辮在晨光中搖晃。這裝扮讓我恍惚——她明明說過自己這輩子最討厭醫院。更詭異的是她脖頸光滑如新，那道在貨輪爆炸留下的疤痕消失無蹤。
"你怎麼在離島暈倒了？"她遞來溫熱的奶茶，杯壁凝結的水珠折射出七重彩虹，"醫生說你是潛水時..."
我猛地抓住她的手腕，虎口處的槍繭還在，但食指關節沒有那道被軍刀劃傷的舊痕。這是三個月前的紅線，尚未被血與火淬煉的紅線。
垂釣系統突然在視網膜上彈出紅色警告︰【時空穩定性79...記憶錨點功能已激活】。當我凝視紅線時，她周身浮現出半透明的金色絲線，其中三條延伸向維多利亞港方向。
"帶我去碼頭。"我捏碎奶茶杯，滾燙液體在沙地上畫出扭曲的餃尾蛇，"現在！"
當我們混入葵涌碼頭的裝卸工時，咸腥海風中混雜著熟悉的防腐劑味道。二十個印著"生物肥料"的集裝箱正在七號泊位吊裝，工人們戴著厚重的防毒面具，防護服袖口隱約露出蛇形紋身。
"退後！"我拽著紅線躲進報廢的貨櫃。三十米外，李局長正在接受電視台采訪，他胸前的警徽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右手卻比三個月後多出一枚蛇眼藍寶石戒指。
"...本次緝毒行動成功攔截三百公斤冰毒..."他的聲音被海風吹散，我注意到集裝箱縫隙間滲出墨綠色液體，滴在鐵板上發出腐蝕的嘶響。
視網膜突然浮現三個月前的戰斗畫面，垂釣系統的【記憶錨點】將兩段時間線重疊。當李局長轉身的剎那，我清楚看見他後頸的餃尾蛇紋身——這個本該在初次見面時就存在的標記，在舊時間線里卻是貨輪爆炸時才顯露。
"雄哥你流鼻血了！"紅線掏出手帕。溫熱的血液滴在集裝箱鐵皮上，竟腐蝕出蜂窩狀孔洞。垂釣系統彈出新提示︰【時空回溯導致基因鏈不穩定，突變率0.7】。
深夜的九龍城寨彌漫著潮濕的霉味。我在破敗的關帝廟里找到阿強，這個未來的神槍手此刻還是賭場馬仔，正被追債的按在褪色的神龕前。當他看到我徒手掰彎砍刀時，眼中重新燃起三個月後那種野狼般的光。
"帶我去找"八爪魚"。"我將李局長的照片拍在供桌上，"告訴那個情報販子，我知道他女兒去年是怎麼死的。"
當阿強摸出藏在關帝像後的衛星電話時，廟外突然傳來汽車急剎聲。五輛黑色suv堵住巷口，穿唐裝的男人們手持霰彈槍逼近。領頭的光頭脖頸紋著觀音像，但耳後卻露出半截餃尾蛇紋身——三個月前被龍哥割喉的那個越南幫頭目，此刻活生生站在月光下。
"陳先生，我們老板想請您看樣東西。"光頭掀開後備箱，冷凍箱里整齊碼放著十二支藍色藥劑，標簽上的"t099"讓我汗毛倒豎——這正是三個月後導致海洋異變的病毒原液！
垂釣系統突然發出蜂鳴，【記憶錨點】功能強制啟動。眼前景象開始詭異分層︰越南幫的槍口同時指向我的眉心與太陽穴，後備箱里的藥劑在液態與氣態間不斷切換，光頭脖頸的觀音像偶爾會扭曲成深海怪物的觸須。
我奪過最近的霰彈槍扣動扳機，後坐力震得肩胛骨生疼。子彈穿透光頭的瞬間，他的身體像信號不良的電視畫面般閃爍，彈孔中噴出的不是鮮血，而是某種熒光綠的粘稠物質。
"這些都是幻覺！"我對著阿強大吼，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帶著重音回響。城寨的磚牆滲出海水，地面積水倒映出的星空正在旋轉，某顆星星突然睜開猩紅的眼楮。
越南幫的槍聲在時空中錯亂，子彈時而從左側飛來，時而來自三秒後的右後方。我拽著阿強撞碎彩繪玻璃窗，落地時竟摔在頒獎典禮的紅毯上！穿著晚禮服的名流們正在鼓掌，台上李局長接過勛章，而他背後的大屏幕正在直播幽靈貨輪靠岸的實時畫面。
"...感謝警隊同仁支持..."李局長的致辭突然夾雜著電流雜音，他的瞳孔變成豎立的蛇瞳，勛章上的紫荊花圖案在某個角度會變成張嘴的蛇頭。
我沖上台的瞬間，四名特首保鏢的槍口已經鎖定我的心髒。李局長保持著恰到好處的驚訝表情，但我聞到了他袖口飄出的防腐劑味道——和碼頭集裝箱泄露的液體一模一樣。
"又見面了，陳先生。"他借著握手的姿勢湊近我耳邊，聲音像是用指甲刮擦貝殼發出的響動，"你以為重啟時間就能改變注定的潮汐？"
頒獎大廳的吊燈突然全部炸裂，人群的尖叫聲中，大屏幕里的幽靈貨輪開始滲出墨綠色霧氣。我後頸的胎記突然灼痛，垂釣系統彈出金色提示︰【檢測到舊日支配者殘留印記，san值下降至71】。
當第一縷綠霧觸踫到紅毯，距離最近的女記者突然眼球爆裂，從眼眶中鑽出章魚般的觸須。李局長的皮膚開始片片剝落，露出下面藍寶石般的鱗片，他的聲音在十八個維度同時回蕩︰"讓我們看看，這次你能保證多少人在深潛中不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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