軋鋼廠里的機器問題得到了解決，還有新設備在路上，李懷德可謂是一掃愁悶，在廠里說起話來，聲音都拔高了兩度。
因為那次在開會的時候，站出來穩定大局，郝仁在廠里各個領導干部的心里，份量比以前更重了不少。
最明顯的變化就是對待保衛處的態度，就連在大門口執勤的保衛員，每天兜里都要多出幾根煙。
生產進度穩步進行著，工人們的干勁兒也很足。
特別是從郝仁那里學到真東西的李懷德，把宣傳科的人都快折騰壞了。
什麼技能水平大賽、工匠模範評比等等，由各種廠里自行舉辦的活動，開始在廠里開展。
獎品除了印有獎章的日用品之外，還有獎金、黑板報個人事跡刊登、廣播站表揚等等。
到後面，李懷德更是想了個法子，組織獲獎的工人去拍照，然後把照片洗出來，貼在行政大樓一樓的牆上。
這一番行為，可謂是直接點燃了工人們的工作激情，各個車間、部門、單位、甚至在小組之間，都暗暗較起了勁。
經過大風肆虐了許多天的四九城，終于迎來了第一場降雪。
雖然外面風冷呼嘯，但是廠里的熱情卻沒有受到什麼影響。
辦公樓前的走廊下面，排起了長隊，時不時都能看到，吐著舌頭沾口水數錢的工人從會計科出來。
隊伍中，因為天氣冷，賈東旭有些哆嗦的抖著身子，一旁的易中海也沒好到哪里去，兩只腳都沒有消停過。
“干爹∼家里的煤和冬菜都買齊了嗎？”
易中海剛張開嘴，就被強塞了一嘴冷氣，下意識的打了個冷顫。
“前段時間就買好了，你干媽擔心秋荷冷，還特意多買了半車給你們備著呢。”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也買了一車，但是秋荷身子出門越來越不方便，爐子倒也不能斷，煤也燒的厲害。”
易中海十分大氣的晃了晃胳膊，手在袖筒里插著也不拿出來。
“該燒就燒，不夠了我再去街上買了給你送去，可不能把秋荷凍著了。”
“我知道，干爹，早上出來上班的時候，已經在屋里給秋荷預留好了。”
易中海點了點頭，抬頭看了一眼隊伍前面，忽然想起來了前兩天街道辦王主任，在召開的全員大會上宣布的事情。
“東旭，你下午回去之後，一定要記得檢查一下家里爐子的排氣管，咱們東邊的92號院，前段時間就因為燒煤出事兒了。”
賈東旭心里一緊，趕忙說道︰“干爹你放心，那管子還是我上個月找趙焊工弄的，剛換的新的，不會出問題的。”
“嗯，趙焊工的手藝沒得挑，不過還是小心一點為好∼”
“我記住了，干爹！”
……
倆人扛著冷風，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話里的內容全是賈東旭生活上的瑣事。
當地上的雪開始往走廊蔓延的時候，易中海也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屋子里的火爐燒的很旺，只見幾名工人正在那兒核對考勤表，一旁的桌子上堆放了滿滿幾十沓鈔票。
不過，易中海和大多數一樣，只是瞄了兩眼就不敢再看了。
桌子邊上，四名保衛處的戰士，正全副武裝的一字排開，銳利的目光警惕著屋子里的動靜。
棉衣制服外面披著厚厚的軍大衣，圍著軍綠色的圍巾遮住了半張臉，戴著皮手套，踩著軍靴，胸前還挎著長槍。
大多數工人都不會害怕，反而會覺得很有安全感。
正是因為有保衛處的人在，才會有人邊走路邊數錢。
清點對照完工資沒有問題之後，易中海便退到了門口邊上，等待賈東旭領工資。
好不容易核對完把錢揣進兜里，還沒有暖熱，一出門就被在後面排著的許伍德給叫住了。
許大茂把傷養的差不多後，就被許伍德給拉過來塞進了軋鋼廠，才在宣傳科當了小半個月的學徒工。
一聲不吭地站在許伍德身後，也不說話，就仰著頭用鼻孔看人，時不時用眼神嘲諷對面的倆人。
賈東旭一看這架勢，頓時也明白了許伍德要干嘛。
一臉擰巴地掏出手里的錢，抽出一張大鈔甩給了許伍德。
“大茂∼”
“哎！爹∼”
“去把錢撿回來！”
“好勒∼”
許大茂應聲跑過去，彎腰撿起了地上錢，交給了許伍德。
“等下班了，爹帶你去吃涮羊肉∼”
“真的呀，爹，這麼大的雪，涮點羊肉吃那可暖和了∼”
許家父子倆像是提前排練好的一樣，接起話來都不用腦子去想。
賈東旭的臉色從黑到綠，又從綠到紫，看著許伍德父子倆的䱇瑟模樣，心里愈發痛恨起了賈張氏。
心里覺得，要不是自己老娘惹是生非，被許家給訛了一大筆錢，甚至還把債務丟到了自己頭上，現在也不會被這麼嘲笑。
“老許，差不多就行了∼”
許伍德眼見易中海看不下去，站了出來，這才對許大茂使了個眼色，隨之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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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廠里踩著雪路，一直走到公交車站，賈東旭一直都在低著頭生悶氣。
賈張氏在王主任的見證下，簽署完協議之後，許伍德也沒有再找過賈張氏的麻煩，轉而瞄上了賈東旭。
專門挑選每個月發工資的時候，去找上門要錢。
每次的數目不多，卻十分的膈應人。
在許伍德的刻意控制下，賈東旭背後的閑話就沒有斷過。
像什麼賭錢呀、借高利貸、干壞事兒……等等，亂七八糟的流言到處傳播，怎麼說的都有。
原先，賈東旭為了自己的聲譽，還向工友們解釋過。
可是，賈東旭卻忘記了，自己在廠里的眾人心里，可是有著前科的人。
上次被當場抓住，在廠里通報批評的情況，很多人可是記憶猶新。
易中海想要開口安慰一下自己的干兒子，卻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只能攬過賈東旭的肩膀，開口說道︰“許家這父子倆，都不是什麼好人，特別是許伍德，心眼很小又愛使陰招。”
“咱們安生過日子，惹不起咱們就躲著點，找到機會，咱們再收拾他們！”
賈東旭嘆了口氣，他何嘗不想好好過日子，可家里的老娘卻……
攥著兜里的錢，賈東旭又一次感受到了心累的滋味。
易中海也知道賈東旭的情況，從兜里掏出自己的工資，一連數了四張，不由分說地塞到了賈東旭手里。
“干爹！我……”
“還在跟干爹客氣呢？行了，拿著快回去吧，給秋荷和孩子多買點好東西補補。”
“你干媽還給秋荷做了雙棉鞋，等雪停了再給她送過去。”
賈東旭用力的點了點頭，站在雪中，看著易中海離去的背影，眼神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雪一連下了幾天，學校里也開始通知放假了。
由于孔父去出差了，所以郝仁除了要去接孔雲芍之外，還要順道拐去醫院，接一下唐姨，然後再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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