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多的車間內，忙碌了兩個多小時的工人們，大多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計，抽著煙休息一會兒。
重體力勞動者，尤其是在危險機床生產線上的工人與鋼鐵打交道，每工作一段時間就要停下休息一會兒保持注意力集中。
假裝喝水的郭大撇子在余光中注意到另一邊的易中海停下了手中的機器，隨意的放下水杯湊了過去。
站在機器邊上，很懂規矩的沒有亂看，掏出煙盒恭敬的給易中海遞了根煙，隨後還貼心的劃著火柴。
“易師傅！忙著呢？”
“是小郭呀！活兒不多，有什麼事兒嗎？”
一口過肺，讓上工有些恍惚疲憊的易中海提起了幾分精神。
“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就是易師傅您上次教給我的那個切割方法，我掌握的不是特別好，所以就想讓您幫我看看是不是哪里出現了問題？”
易中海最近的心情很糟糕，干兒子賈東旭一直在醫院昏迷不醒，一大媽還要分神照顧賈家一大一小父子倆，都沒空照顧易中海的飲食起居了。
重癥病房多住一天就要多花一天的錢，軋鋼廠送來的慰問金才過去了幾天就已經用去一小半了，流水一般的支出讓易中海都感覺有些吃不消了。
不過郭大撇子自從上次對易中海有所改觀之後，在廠里一直都很是殷勤，端茶倒水，噓寒問暖。
為人還很勤奮，經常向易中海討教問題，要不是怕賈東旭生氣，易中海早就開口收徒了。
“行呀！你把你做過的工件拿過來我看看，有什麼問題我也好給你說。”
“那可太謝謝易師傅您了！”
郭大撇子興高采烈的笑出了聲，彎腰鞠了一躬之後便跑回了自己的工位。
沒一會兒，便拿著個加工到半成品的工件找到了易中海。
老師傅的經驗一眼便看出了郭大撇子實際操作中的馬虎之處，不僅把出現錯誤的地方都指了出來，還貼心的又現場演示了一遍加工手法。
郭大撇子自然是一頓千恩萬謝，被小輩如此推崇恭維，易中海總算又找回了一些，往日里的風采。
“對了，易師傅，東旭他傷勢怎麼樣了？廠里的活兒一直都很忙，我也沒個機會去看看他！”
郭大撇子無意的一句話，勾起了易中海的傷心事，不禁長長的嘆了口氣。
“唉∼還沒醒過來呢，不過醫生說身體恢復的還不錯。”
“易師傅您也不要太難過了，賈東旭他福大命大，這次肯定沒什麼大事兒的。我們幾個工友也約好了，下班了就過去看看他，也算是我們的心意了。”
“哎，好孩子，去忙吧……”
易中海望著工位上認真工作的郭大撇子，又看了看賈東旭的工位，目光暗沉的搖了搖頭，繼續忙活了起來。
高高在上的日頭慢慢的走到了夕陽邊上，隨著一車間門口的喇叭響起下班的音樂，郭大撇子和幾名車間工人並沒有著急回家，而是順著人流朝著醫院去了。
到了醫院，病房里也只有一大媽在照顧賈東旭，連接待幾位工友的茶杯都不夠，只能站在病房里，每人安慰了幾句。
郭大撇子一邊同一大媽聊著天，安慰著賈東旭肯定能早日康復的話，一邊眼神悄悄打量著賈東旭。
一行人也沒能待多久，就被護士提醒給請出去了。
離開醫院後走到十字路口便分開各回各家了，郭大撇子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個人，目光玩味的注視著郭大撇子。
沉默了一會兒後，還是郭大撇子率先開口了。
“哥，剛剛在病房里，你看清楚了嗎？”
旁邊的男人輕笑了一聲，將雙手揣進了袖口里，轉過身去平視著郭大撇子。
“雖然你那個工友在床上癱著，但是憑我的眼力勁兒，是不可能看錯的。”
郭順的語氣很是篤定，“你別忘了，在49年之前，你哥我是做什麼的！從小我就跟著別人跑堂口，在那里面見過很多達官貴人，和他的鬼樣子差不多。”
看著自己的弟弟還在猶豫沉默，郭順也不由的有些著急了。
“你不會害怕不敢干了吧？別忘了，這件事情還是你告訴我的！我忙里忙外替你跑了那麼久，鞋底兒都磨破了。”
“好不容易摸清了這小子的底，現在還有這麼好的機會，你要是敢讓我竹籃打水一場空，就別怪我不認你這個弟弟！”
面對著哥哥的威脅，郭大撇子全然無視，只是走到了一處破敗的院子邊上，在牆根上蹲了下來，默默的點上了根煙。
“不認我？好呀，那你把咱娘從我這借走的那些給你買房子說媳婦兒的錢，還給我吧，我也正好買輛自行車騎騎。”
郭順緊了緊拳頭，悄悄比劃了兩人的體格，發現現在自己好像打不過這個弟弟，便泄氣式的在旁邊蹲了下去。
“那你說該怎麼辦！我著急這事兒不也是為了想要把錢還給你嘛！再說了，我裝修房子還需要錢呢∼”
郭大撇子自從那天在廠里發現了賈東旭怪異的行為舉止之後，就對這件事情上了心，悄悄的關注了賈東旭很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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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郭順雖然整日游手好閑，但是見過的世面卻很多。
只是提了一嘴，郭順便辨認出了賈東旭私下里鼓弄的東西。
一兩煙土二兩金，混跡于骯髒之地的郭順立刻就嗅到了財富的味道。
兩兄弟更是一拍即合，由郭大撇子負責白天觀察探查情況，郭順負責上下班跟蹤監視，一直到賈東旭最後一次交易的那天晚上，才被郭順給听了個正著。
燈光下，賈東旭從口袋里取出黃魚兒的那幅場景，一直都在郭順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一陣冷風吹過巷口，冷的不禁讓人縮緊了領口，也吹亂了郭大撇子的思緒和未來……
第二天上午，郝仁坐在辦公室里埋頭翻看著手中的文件，李懷德安然的坐在沙發上說個不停。
“目前的情況就是這樣，根據上級的批示，又考慮到訓練基地的地理位置、交通通訊、安全性隱蔽性、後勤保障等等其他因素，能夠選用的就只剩下了這四塊兒地了。”
李懷德說完，起身走到辦公室牆上掛著的地圖旁，將四塊兒區域的具體位置指了出來。
郝仁看完手中關于四塊兒地皮的文件資料之後，稍微考慮了一下便撤掉了其中的兩塊兒備選土地。
“二號地的交通路線雖然最為完善，但是附近居民區太多了，訓練的槍聲很容易引起民眾恐慌。”
“第四號地，靠近河流，但是中間有一條鐵路干線路過，很影響訓練區域的劃分和建設。”
李懷德听完郝仁的分析之後，也覺得確實是這樣的情況。
“那我們再去除掉這兩個方案的話，就只剩下兩塊兒區域可以選擇了。”
郝仁靜靜地注視著地圖上剩余的兩塊兒土地，托著下巴細細思索著。
李懷德看郝仁也有些猶豫不決，便說了一下自己的建議，手指向了位于軋鋼廠後方的空地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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