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重縣,伊勢市。
隨著天色昏暗,一家家只在傍晚之後才營業的居酒屋逐漸忙碌起來。
高橋居酒屋也不例外,這家居酒屋平平無奇,與其他居酒屋拉不開差距。
硬要找出一點特殊之處的話,大概就是店鋪坐落于市立中學附近,傍晚會有許多放學的中學生前來用餐,使得居酒屋內多了些青春活潑的氛圍。
但最近,青春活潑的氣氛是不是太濃重了?
居酒屋的主人,高橋老板站在半開放的廚房內擦拭料理刀具。
借著暖黃色的燈光,高橋老板環視一圈,他的居酒店面積不大,只能同時容納三十余人。
此時是晚上6點,居酒屋內擠滿市立中學的學生,而且全部是女學生,一抬頭,映入眼簾的全是夏日少女的清涼打扮。
少女們三五成群地擠在卡座間,小聲竊竊私語,目光都聚焦向吧台。她們中不少人還化上了精致的淡妝,眼中春心萌動,空氣中彌漫著荷爾蒙分泌的氣息。
高橋老板很清楚,這些女學生當然不可能是沖他來的。
他不過是一個40歲的光頭男人,何德何能吸引如此多青春靚麗的少女?
她們都是沖著吧台前這位金發的年輕人來的。
長得這麼帥,怎麼不去銀座當牛郎,至于在這里勾引小姑娘們嗎?
那些東京的富婆們肯定願意為他大把大把地扔鈔票。
高橋老板腹誹一句,隨後道︰“這位客人,還是和之前一樣嗎?”
“老板,麻煩您了。”
高橋老板拿出菜單,一邊打鉤,一邊念道︰“一份炸豬排飯套餐,一份咖喱飯,一份燒鳥組合,一份煎餃,還有一箱冰鎮啤酒。”
這是正常人的飯量嗎?
就算是那些大胃王也不可能連續一個星期吃這麼多吧。
不過是轉身取酒的工夫,就有一位少女大膽向前,她臉頰緋紅,雙手顫抖地捧著一張淡粉色明信片,聲音細若蚊吶︰“請、請收下這個...”
青年輕輕嘆一聲,無奈轉身,半長的金發凌亂,發根處已長出明顯的黑發。額前垂落的碎發遮住了他的一只眼楮,顯得有些不修邊幅。
但他的容貌依舊無可挑剔,輪廓分明,鼻梁高挺,薄唇微抿,宛如精雕細琢的藝術品。
未被遮掩的那只紫色眼眸中,帶著濃濃的憂郁之色,整個人都散發著一股頹廢的氣息,引起少女們的無限遐想,他究竟遭遇了什麼。
只是簡單的對視一眼,少女便耳尖發燙,胸膛內小鹿亂撞,雙腿發軟,幾欲倒下。
在他抬頭的那一刻,居酒屋內的議論聲大了起來。
“快看!快看,他真的好帥啊!”
“一定是有人傷透了他的心,現在是上壘的最佳時機!”
“麻美,他那只眼楮是紫色的哦,會不會就是你的偶像神宮真宏本人?”
“不可能,我的神宮大人是外冷內熱的溫柔男神,這是走陰郁路線的美男子。”
青年接過明信片,簡單地向少女道謝,卻惹得對方像受驚的兔子般跑出居酒屋。
神宮真宏沒有在意那些議論,來到這家居酒屋用餐不過一個星期,他就已經收到了不下于10封告白信件。
至于他為什麼總在這,因為這是他的父母生前最喜歡的居酒屋。
那時候,高橋居酒屋的主人是老板的父親,還未傳到如今的光頭男人手里。
十多年前,神宮夫婦帶著姐姐和尚在襁褓中的他出游。在富士山遭遇的山體滑坡,神宮夫婦當場死亡,而兩個孩子卻不知所蹤,救援搜索行動失敗後,兩個孩子被宣布為失蹤人口。
結果幾年後,在一場異種追逐戰中,幾位異種對策部的執行者深入富士山,竟然意外發現了那兩個孩子的蹤跡。
在當時的新聞報道中,此事引起了日本社會不小的轟動。許多人都在質疑這件事的真實性,兩個幼童,其中一個還未斷奶,怎麼可能在野外存活數年?
神宮真宏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活下來的,他缺失了那段記憶,而他的姐姐也絕對此絕口不提。
他對父母的印象僅限于照片,還那些遠房親戚的口述。真正的親人只剩下他的姐姐神宮真輝。
姐姐為什麼和異種暗中勾結?
神宮真宏既憤怒又迷惘,神宮真輝身為s級英雄,異種對策部部長,不應該站在異種的對立面,是所有異種的噩夢嗎?
他至今一直遵從神宮真輝的安排,為異種對策部進行的形象宣傳,只是在粉飾太平,營造出歌舞升平的假象?
他缺乏證據,無法證明妖怪組織的存在;也缺乏勇氣,不敢與神宮真輝決裂。
所以,神宮真宏擺爛了。
他至少不能當姐姐的幫凶。
不辭而別後,神宮真宏無處可去,也無事可干,最終回到了自己的出生地,試圖尋覓一些父母曾經留下的痕跡。
晚上9點,那些慕名而來的少女們已經離開,桌上多了幾封告白信,還有十幾個空空如也的啤酒瓶。
神宮真宏正欲離去時,居酒屋門口突然傳來吵鬧的聲音。
“高橋老板,你最近的生意不錯嘛,你兒子欠我們的錢該交了吧?”
兩個膀臂刺著紋身,滿臉凶相的混混闖了進來。
喧囂的居酒屋瞬間靜了下來,原本高談闊論的客人們怕惹到麻煩,紛紛低下頭不再做聲。
“是你們設局下套!故意蒙騙我兒子!”
高橋老板憤怒地將刀砸在案板上,指著兩個混混破口大罵。
“我兒子現在還住在醫院里,你們武田組不要太無法無天!”
“借款的字據是你兒子自己簽的,白紙黑字的事也想抵賴?”為首的混混大搖大擺地走到吧台,“要怪就怪你兒子愛出風頭,偏要給他的小女友撐腰。”
高橋老板板著臉,強硬道︰“請你們武田組的人離開,有客人正在用餐,你們已經影響到他們了。”
“小野,你看見客人了嗎?”為首的混混故作驚訝,表情浮夸道,“今晚高橋小居酒屋武田組包場,哪里來的客人?”
跟在後面的干瘦混混舉著棒球棍,對著店里其他人威脅道︰“武田組辦事,閑雜人等還不快滾!”
武田組似乎在當地凶名赫赫,客人們雖然憤憤不平,但都不敢多說什麼,低著頭對高橋老板說聲對不起後,便離開了居酒屋。
看著食客們迫于武田組的淫威,不得不匆匆離開居酒屋,小野放肆地大笑,嘲笑高橋老板看錯人。
小野空揮了幾下棒球棍,宣泄難以抑制的興奮,可惜這群懦夫太听話了,他特意攜帶的棒球棍沒了用武之地。
原來只要加入暴力團,就算是他這樣的底層混混也能耀武揚威,享受他人的敬畏與恐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