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泉水霧繚繞,水溫舒緩心神,沼見靜丸卻無心享受。它急急忙忙爬出溫泉,肚皮上下亂顫,無數水珠從毛發上抖落。
沼見靜丸記得很清楚,商人有兩位得力干將——鏡姬,織姬。兩妖實力強勁,在妖怪組織中僅次于幾位首領,商人的命令都由它們進行傳遞。
前些時候,組織群內突然爆出鏡姬與織姬的死訊,連帶商人也音訊全無,找不到任何能聯系上的辦法。
它私下與交好的妖怪聯系,意外得知這件事還驚動了另一位首領。
听那位說,情況不容樂觀。商人可能受到了與信使同樣的重創,甚至有可能是死亡的極端情況。
現在商人突然現身,看見它過得如此舒坦,指不定就心生不滿,要把它抓去當苦力。
“一太郎,你說首領它記仇嗎?”
“我白天剛剛打了它附身的人類。”
沼見靜丸吸了吸肚子,發現自己不是虛胖,真的身體發福走形了。
一太郎安慰道︰“首領它,不對,首領它附身的人類性格溫柔,不像是小肚雞腸的人。”
巨型水豚癱在地上,泄氣道︰“那有什麼用?決定權又不在她手上!”
“沼見前輩,您不知道,首領它和那個人類……”
“神聖的卡皮巴拉王?”
一太郎還沒說完,就被一道清脆的少女聲打斷。那聲音如夏日風鈴,帶著少女特有的清甜與朝氣。
“嚶嚶嚶!”
沼見靜丸渾身毛發炸起,它既想站起來行禮,又本能地想跪拜,四肢各忙各的,最後滑稽地摔倒在濕滑的地面上,“撲通”一聲又栽進溫泉里,濺起大片的水花。
水花還未來得及回落,一團碩大的黑影破出水面,沼見靜丸連滾帶爬地沖到少女跟前,“伊姆霍特普大人,這都是人類瞎起的綽號!在您面前,沼見靜丸永遠是一只小水豚!”
白渺渺沉默無言,只是抹去臉上的水漬,拽了拽被打濕的睡衣。沼見靜丸帶起的水花頗大,這份見面禮令她猝不及防,無處可藏。
她穿著一身濕透的睡衣回去,好像怎麼解釋都沒法跟哥哥說通。
“啊,伊姆霍特普大人,對、對不起,靜丸弄髒您的衣服了!”
沼見靜丸見狀,它又慌忙搓動前爪。空氣中的水汽像是被磁鐵吸引的鐵粉,紛紛向它掌心匯聚,粘在白渺渺身上的水珠也不例外。
幾秒鐘後,白渺渺睡衣上的水漬便消失了。
不僅如此,原本空氣濕度接近100的澡堂,此刻呼吸起來卻像是身處沙漠一般干燥。
直到看見白渺渺眉頭舒展,表情放松,沼見靜丸才稍稍緩了一口氣。
它小心翼翼地問道︰“伊姆霍特普大人,您找我有什麼事?”
半透明的瑩瑩靈體浮現,安倍晴明站在白渺渺肩頭,熟練地冒充起了商人,胡編道︰“信使至今重傷未愈,暫時由吾來接替它的工作。”
沼見靜丸壓低腦袋,順從道︰“您有什麼吩咐,靜丸一定竭盡所能。”
它內心卻在不斷祈禱︰千萬不要把我調走,伊豆半島的生活自由自在宛如天堂,只要不把我調走,讓我做什麼都行!
晴明道︰“這是吾新收的徒弟,見她如見吾,明白了嗎?”
“是!靜丸明白了!“
鏡姬,織姬不在了之後,首領選了一個人類少女當代理人?
沼見靜丸心中疑惑,但也不敢多問。
晴明又道︰“近來可有什麼異常?”
“報、報告首領,一切正常!屬下工作勤勤懇懇,絕無差錯!”
“哦,此話當真?”晴明聲調提高,“你以為吾是誰,有什麼能瞞得住吾?”
通過咒印感應,它聞到了撒謊的味道。
沼見靜丸的胡須亂顫,腦袋壓得更低了,支支吾吾道︰“就,就是相模灣那邊的海崖,有個奇怪的海洋異種,屬下實在應付不來,幾次都沒能拿下它……”
奇怪的海洋異種?
實在應付不來?
安倍晴明估算著沼見靜丸的實力。眼前的卡皮巴拉雖然慫,但實力比一太郎強許多,只比鏡姬,織姬弱上一些,是發育良好的3級異種。
對應起來,相當于人類a級異能者中佼佼者的水平。
這個海洋異種實力不俗,估計有頂尖3級異種的水準。在海洋環境下,一些普通的s級異能者說不定都拿它沒辦法。
想到這里,晴明心里有了安排,這只異種強度適中,機會難得,正好讓渺渺練練手。
“沼見,你且帶路,我們今晚就去解決這個麻煩。”
“今晚?師父,時間會不會來不及?”白渺渺猶豫了,她不想節外生枝。
沼見靜丸也急忙附和道︰“不、不必勞煩首領!屬下再多試幾次,一定能成功拿下它!”
“閉嘴!這里沒你說話的份。”
晴明冷眼一掃,嚇得沼見靜丸噤聲,不敢再多嘴,轉頭看向白渺渺時,它的語氣又柔和下來︰“徒兒莫擔心,我們速去速回,用不了多少時間。”
“那我們時間不要拖太久了,半小時應該夠了?”白渺渺看著夜空,夜已經深了。
雖然白璃沒有起夜的習慣,但她還是擔心被白璃發現。
晴明試探道︰“起碼得兩個小時吧?”
“太久了!”少女鼓起臉頰,做出最後的讓步,“最多一個小時。”
晴明無奈嘆息︰“罷了,一小時就一小時。”
這討價還價的一幕,卻令沼見靜丸瞪圓了眼楮,不敢置信地回頭看向一太郎,商人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
妖怪組織內等級森嚴,幾位首領的命令高于一切,必須執行到位,但首領此刻竟然選擇了妥協。
一太郎眼神無辜,它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是一頭霧水。
“靜丸,傻愣著干嘛,汝還不趕緊帶路?”
和白渺渺對話結束,晴明看向沼見靜丸,態度瞬間轉變,翻臉比翻書還快。
“屬下這就帶路!”
沼見靜丸如夢初醒,屁顛屁顛地向外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