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熄滅,夜色沉沉。
白渺渺躺在床上,樓下人來人往,騷動不止,攪得她倦意全無。
“滴滴。”
手機傳來消息提醒聲,看見消息來源是白璃,白渺渺就已心中有數,不用多想,又是哥哥干的好事。
“渺渺,沒打擾到你休息吧?”
“我和紗音醬在放煙花,沒想到會觸發警報,不用擔心我們。”
听完白璃發送的語音,白渺渺放棄了一探究竟的念頭,繼續胡思亂想,等待困倦重新上涌。
方世偉,哥哥最好的朋友,突然住進了醫院,渾身都打滿石膏,傷勢很嚴重。
都這副模樣了,還堅持要和她聯系,要她把照片發給白璃,想博得白璃的同情。
還真被猜中了。
哥哥提前和她打過招呼,說是方世偉會使用苦肉計,千萬不要上當受騙,幾天之後就會從黑名單里把他放出來。
不過,礙于哥哥的三令五申,不準透露消息給方世偉,白渺渺只能表示愛莫能助。
想著想著,睡意朦朧,白渺渺意識沉入夢鄉。
無聲無息間,發光狐狸臥在枕邊,狐尾蓋在白渺渺的眼皮上方,攪動她的夢境。
睜開雙眼,無數重影逐漸歸一,四周的景象變得清晰可見,白渺渺進入了類似清醒夢的狀態。
連續幾日的夢境,她也得到了一些經驗。
比如,夢境的地點會根據她白天的所見所聞變化。
第一日,她主要參觀的是東京各地的神社寺廟,夢境中她出現的地點就在神社內部。
第二日,泡在東京繁華的購物天堂澀谷一整天,夢境中她就現身于平安時代的京都。
第三日,游玩了博物館和公園,夢境就變成了原始的荒野。
每一次的夢境都更加真實,她能回憶的細節越來越多,景色也越發的復古,出現她從未接觸過,但卻隱約有印象的事物。
狐狸先生,你是想以這種方式與我交流嗎?
刺骨的寒意將白渺渺的思緒拉回。
寒風迎面吹來,盛夏的森林銀裝素裹,入目所及之處,全部被籠罩在寒霜之下。
白蛇在山谷間蜿蜒前行,白玉蛇鱗邊緣鋒銳如鋸,給山崖留下累累傷痕,行進時的轟鳴聲響徹天地。
在它面前古樹如柳樹嫩枝般縴細,藍鯨也只是剛入水的魚苗。
一條體長近千米的白鱗大蛇,正在白渺渺的腳下行進,沒有多余的動作,僅僅是簡簡單單的移動,大蛇便引發了可怖的天災。
跑!
這是白渺渺恢復意識後的第一個想法。
光憑這具驚人的蛇軀,白鱗大蛇就是無可爭議的4級異種。
遇到這樣可怕的敵人,當然是跑得越遠越好。
她只是一個普通人,這樣的怪物不應該由她來解決。
但白渺渺很快就發現了新的問題。
她能以俯瞰的視角看見大蛇全貌,自然是站在高處,比如懸崖,山巔之類的制高點。
當注意力從大蛇身上收回時,這時她才發現,她竟然是懸浮在空中的,腳下是稀薄的空氣和細碎的冰渣。
白渺渺突然發出驚呼︰“我的手怎麼自己動起來了?”
右手食指與中指夾著一張符咒,左手食指虛按,在符咒上游走,像是在書寫某種特殊的文字。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力量在體內翻涌,從身體各處匯聚于指尖,隨後注入符咒內部。
輕飄飄的符咒變得沉甸甸,重到她兩根食指夾不動,緩慢地在指縫間下墜。
“乾坤定位,陰陽開闢…………急急如律令!”白渺渺嘴唇開合,陌生的聲音從她口中吐出。
符咒再次加重,墜落的速度像是出膛的炮彈,快到了不可思議,直直朝向大蛇打去。
“用鳥居來當做武器?”
符咒脫手後,白璃暫時重獲身體的控制權,下方發生的一切都超乎她的想象。
被冰霜覆蓋的參天古樹破冰而出,在空中拼接組裝,形成一道道巨大的鳥居,重重砸在白鱗大蛇蛇軀之上。
鳥居兩端深深嵌入地面,如同訂書針般將大蛇釘在地面,連堅固的蛇鱗也出現了破裂。
白鱗大蛇為之一頓,蛇軀奮力扭動,也難以寸進。
“制服白鱗大蛇了?”
白渺渺有些不敢相信,宛如移動天災的怪蛇,竟然被她一張符咒就給制服了。
趁著還有身體的掌控權,白渺渺低頭觀察自己的穿著。
月白色的寬大狩衣,繪有仙鶴羽翼的羽織,高挺的立烏帽,以及背後多出的狐狸尾巴。
長著狐狸尾巴的陰陽師?
安倍晴明?
第一時間,白渺渺想起了那位最負盛名的陰陽師,傳說中他是白狐葛葉之子,半妖之身的最強陰陽師。
白鱗大蛇劇烈掙扎,大地震顫,激起層層石浪,山崖倒塌,山谷隆起,像是發生了一場小規模的超級地震。
封鎖蛇軀的鳥居裂痕橫生,發出不堪重負的悲鳴,很快便被白鱗大蛇粉碎成末。
很快,白鱗大蛇蛇身盤踞,蛇瞳冷如冰稜,注視著懸浮空中的白渺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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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渺渺心頭一顫,極度不妙的危險預感籠罩心頭,大蛇要對她發動攻擊了。
大蛇猛然張口,無窮無盡的寒氣凝聚成柱,朝著天空噴射,連太陽的光芒也黯淡下來,被濃重的寒氣阻隔在外。
“坤輿凝定,萬障屏護…………急急如律令!”
白渺渺再度失去身體的控制權,一如先前那般,她的手指在符咒上虛劃,只是所劃圖案與先前不同,語速也比先前急迫了三分。
一切準備工作結束,符咒貼于右手掌心。
四肢百骸,還有胸腹涌起一股熱意,全部匯聚于掌心,在她前方撐起一層無形的保護罩。
寒冰吐息撞在保護罩上,凝成一層厚厚的冰殼,除了寒意更強烈,視野陷入黑暗,白鱗大蛇的攻擊竟被一張符咒簡單化解。
足足過了一刻鐘後,白渺渺才感到壓力驟減,寒冰吐息的沖擊力漸漸歸零。
雙手向兩側虛撐,厚實的冰殼一分為二,白渺渺再次感到如芒在背的刺痛感,那是白鱗大蛇充滿殺意的注視。
“天地鳴動,萬魔震懼…………急急如律令!”數道符咒懸于身前,雙手五指相扣成五芒星狀,同時嘴唇開合,吐出一個個陌生的詞語。
她有印象,這是安倍晴明創造的“桔梗印”結印手勢。
白鱗大蛇無懼,鱗甲泛起蒼白詭異的冷光,尖銳如劍的蛇尾扎進地底,將它牢牢固定在大地之上,又像是在汲取大地的力量。
這還未結束,下一刻,七顆虛幻的蛇頭自主首分裂而出,每顆頭顱的豎瞳都閃爍著同樣的寒芒。
八道極寒吐息爆射向天空,空氣在極端的低溫下凝結成霜白的結晶雲,滾滾而下的寒流淹沒四野,將此地化為極寒煉獄。
視野昏暗,白渺渺什麼也看不見,只能靜候自己與“八岐大蛇”的戰斗結果。
直至太陽西斜,寒流散去,體長近千米的“八岐大蛇”不見蹤影。
原本的山谷山崖都被夷為平地,取而代之的,是比隕石的撞擊坑還要深邃的巨型天坑。
“大蛇,吾將汝鎮封于此,還人間千年太平。”
至此,夢境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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