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屁孩，你坐在這干嘛，這里不是人待的，是垃圾待的地方。”
老頭伸出黝黑的手將男孩拉開，“還有，你壓著這些瓶子了。”
隨手將那些瓶子踩扁，放進麻袋里。
“這麼晚了，不回家，說不準我這麻袋里裝的不只是瓶子，還有小孩。”
感覺自己講了個有意思的笑話，老頭咧牙笑著，露出一口大黃牙。
“我沒有家。”
男孩將自己壓著的另一個瓶子，丟給了老頭。
老頭微微一愣“沒有家？”
“沒有了，他們都不要我了，住的地方也沒有了，一個很凶的阿姨把我趕了出來，說那個房子沒人交房租。”
老頭打量著男孩，發現他穿得比自己還破爛。
而且發現他沒有什麼表情，很平常地說著這些話。
“吃吧。”
老頭將一個饅頭丟給了男孩。
男孩看著那被塑料袋套著，已經擠壓得不成型的饅頭，不客氣地吃了起來。
“你還真就吃了，難道沒有人教過你不能隨便吃陌生人的東西嗎？”
“有教過，但是想吃。”
男孩繼續大口大口吃著，還差點噎到了。
看著男孩，老頭在旁邊抽了根煙，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最後搖搖頭，將煙踩滅，一聲不吭地走了。
男孩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心中沒有太多想法。
不會因為他給了自己一個饅頭，而有什麼期待。
可能是因為經歷了一些事情，男孩此時已經有了不可思議的心態。
在垃圾里翻了幾張紙皮，男孩將其墊在靠牆的角落。
睡覺的時候就面對著牆，這樣才有種安全感。
翌日，男孩醒了過來，刺眼的陽光讓他顯得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自己獨自流浪已經有些天了，至于為什麼能活到現在。
摸著自己的肚子，有種相當強烈的空腹感，但是，還活著。
生存本能達到極限，利用一切可以活下去的機會。
听到拖拉的腳步聲，男孩看了一眼，發現是昨晚的老頭。
在這翻了一下廢棄品無果，最後將目光放在了男孩躺著的紙皮上。
“……”
男孩搖搖頭。
老頭指了指自己空著的麻袋。
男孩沉默了一會，隨後從紙皮下面掏出了不少塑料瓶，那是他為了躺著舒服一點，特意放在紙皮下面墊著。
將這些塑料瓶丟給了老頭。
老頭愣一下，指著男孩搖頭笑笑，豎起大拇指。
“真行。”
丟給了男孩一個饅頭。
男孩接過饅頭，還感覺有些熱乎，看了眼老頭，他毫不客氣地吃起來。
看著老頭拖著麻袋遠去。
白天的時候有些東西才看得真切，老頭走路不利索，有一條腿似乎是瘸的。
一個饅頭是吃不飽的，男孩還要找其它東西填充肚子。
垃圾堆里，男孩找了點吃。
中午，老頭又來了，在那翻找了一下，發現還是沒有值錢的廢品，倒是發現男孩那里一堆紙皮和塑料瓶。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後男孩把所有的塑料瓶給他了。
老頭收走之後，看了看男孩，隨後走開了。
男孩看著老頭的背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沒一會，老頭又回來了，丟給了男孩兩個饅頭，便再次走開。
男孩看著那個饅頭，目光閃爍著。
第二天，老頭又來了，這次沒有翻找廢品，而是直接坐到男孩旁邊，悶悶地抽著煙。
“臭小子，是不是把周邊的廢品都給撿完了？”
男孩沒有說話，站起身來，向身後一處角落走去，隨後翻出了一大麻袋塑料瓶。
“這能換幾個饅頭？”
老頭“……”
老頭將煙踩滅，又指了指那一大堆紙皮，表示想要。
男孩眨眨眼“我要留下一張睡覺。”
“行。”
兩人沒有明說太多，慢慢成了合作關系，男孩收集廢品，最後給了老頭，而老頭給他吃的。
男孩似乎認同了一件事等價付出等價交換。
“不得不說，還是年輕好，做事利索多了。”
看到男孩又收集到了不少廢品，老頭開心得咧牙。
在男孩旁邊坐下，老頭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不像我，年紀大了，腿腳也不利索了。”
拿出煙袋給自己卷了一根煙，來上兩口了之後又看看男孩。
“煙這種東西最好不要踫，對身體不好。”
男孩看著那飄來的煙霧，拍了拍。
街道遠處走過幾個身材姣好的女人，男孩看了過去。
老頭也看得嘿嘿笑，隨後又語重心長道“男人，這一輩子要小心很多東西，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要小心，稍不留神，把你吃到骨頭都不剩，你別看我這樣，我曾經也是很有錢的。”
男孩听此看著老頭，沒有說話。
“怎麼，你不相信嗎？”
老頭擺擺手“不相信就算了，小屁孩。”
“老東西。”
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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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看你平時不說話，還是會罵人的嘛，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男孩想了想，隨後搖搖頭。
“是沒有名字嗎？”
男孩繼續搖搖頭。
“不想告訴我？”
男孩仍是搖搖頭。
老頭有些不滿了“你這臭小子，那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有兩個名字，但我都不喜歡。”
“兩個名字？”
“是的，第一個名字，院長爺爺說是我親生父母留給我的，第二個名字是當時領養我的爸爸媽媽為我起的。”
短短幾句話，老頭頓時明白這孩子遭遇了什麼。
“那你幾歲了？”
似乎對于自己的年紀也不太清晰，男孩想了好一會才回答道“八歲？還是十歲？”
“看著也差不多八九歲那樣。”
老頭搖頭哼笑了幾聲，沒想到這麼小的孩子能獨自生活這麼多天。
搖搖頭，老頭拍了拍屁股站起來了。
“不關我事，回家咯。”
拖著一大袋男孩給他收集的廢品，揚長而去。
夜里，男孩鋪好紙皮，一陣涼風吹來，讓他覺得有一絲涼意。
躺在紙皮上，看著天空那閃爍的星星，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時響起了腳步聲，缺乏安全感的男孩對身邊的風吹草動十分之敏感，立馬看了過去。
只是看那稍微有些佝僂的身影和一瘸一拐地走路，也猜出對方是誰了。
“有些涼了，拿這個蓋一下吧。”
老頭丟來一張破舊的毯子，蓋住了男孩的腦袋。
男孩從頭上將那毯子取下，感覺髒兮兮的。
再看向老頭，對方轉過身準備走開。
這時他回過頭說道“對了，不用太感激我，又或者對我有什麼期望，我只是不想你冷死在大街上，不然以後就沒人幫我收集廢品了。”
男孩沒有說什麼，蓋上了那張毯子，隨後翻過身，去睡覺了。
老頭見他已經躺下了，笑笑“嘿，這小子，性格跟我年輕那會還真像。”
搖搖頭，老頭拖著步子消失在了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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