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太和殿。
鎏金銅爐里燃著南海進貢的龍涎香,青煙如絲,纏繞著殿內二十四根盤龍柱緩緩升騰。新帝李新宇端坐于九龍寶座之上,玄色龍袍上用金線繡就的五爪金龍,在晨光透過菱花窗灑入的光影里,仿佛要掙脫衣料束縛,騰躍而出。他登基不過三月,眉宇間尚帶著幾分青年天子的銳氣,卻已在眼神深處藏了歷經奪嫡風波沉澱下的沉穩 —— 那是一種既能縱馬踏破賀蘭山闕,也能提筆安天下的帝王氣度。
“陛下,五國使者已至殿外,等候覲見。” 內侍監總管李德全躬身稟報,聲音壓得極低,卻難掩語氣里的緊張。他跟隨李新宇多年,深知這位新帝看似溫和,實則骨子里比先皇更烈,此刻五國使者聯袂而來,絕非尋常朝貢。
李新宇指尖輕輕敲擊著寶座扶手上的玉飾,目光掃過殿下文武百官。左列首位,宰相裴度一身緋色官袍,鬢角微霜,正垂眸沉思;右列,兵部尚書郭子儀之孫郭承 鎧甲未卸,顯然是剛從軍營趕來,臉上還帶著風霜。滿朝文武皆斂聲屏氣,殿內靜得能听見香爐里火星爆裂的細微聲響。
“宣。” 李新宇的聲音不高,卻帶著穿透人心的力量,如同冬日里破冰的第一縷陽光,瞬間驅散了殿內的凝滯。
隨著李德全尖細的唱喏聲,殿外傳來整齊的腳步聲。先是五位身著異域服飾的使者並肩而入,身後跟著各自的隨從,捧著裝著 “國禮” 的錦盒,神色倨傲地穿過丹墀,在殿中站定。
為首的是東遼使者巴圖,他身材魁梧,穿著貂皮大氅,腰間掛著瓖嵌寶石的彎刀,目光如鷹隼般掃過殿內,最後落在李新宇身上,卻並未按盛唐禮制跪拜,只是微微躬身︰“東遼大王上使者巴圖,見過盛唐皇帝。”
緊隨其後的北燕使者慕容柴,身著赭色長袍,頭戴金冠,語氣帶著幾分刻意的傲慢︰“北燕使者慕容柴,奉陛下之命而來。听聞盛唐新帝登基,特來‘道賀’。”
此外,還有後趙使者裴羅斯、南乾使者耶律亮,以及西涼使者金春秋。五人之中,除了西涼使者金春秋神色略顯恭謹,其余四人皆是昂首挺胸,眼神里滿是挑釁 —— 仿佛不是來朝貢的使者,而是來下達通牒的霸主。
李新宇端坐在寶座上,目光平靜地掠過五人,沒有立刻開口。他清楚,這五國使者此刻聯袂而來,背後定有勾結。東遼自先皇時期便與盛唐時戰時和,如今趁著盛唐皇權更迭,蠢蠢欲動;北燕去年剛在安西都護府與盛唐發生摩擦,損失慘重,此次前來怕是要討要 “賠償”;後趙、西涼則是見風使舵,想趁機撈取好處;至于西涼,雖一向依附盛唐,但此次被另外四國裹挾而來,態度也變得曖昧不清。
“諸位使者遠道而來,一路辛苦了。” 裴度見氣氛凝滯,率先開口打破沉默,“陛下已備好宴席,待朝會結束,便為諸位接風洗塵。不知諸位今日前來,除了道賀陛下登基,還有何要事?”
裴度話音剛落,東遼使者巴圖便向前一步,從隨從手中接過一份羊皮卷軸,展開後用生硬的漢話說道︰“盛唐皇帝陛下,我東遼大王上有令︰去年冬季,東遼草原遭遇雪災,牛羊死傷無數。盛唐與東遼世代‘友邦’,當互幫互助。大王上希望盛唐能贈予東遼糧食十萬石、絲綢五千匹,以解燃眉之急。若盛唐應允,東遼願與盛唐永結盟好;若不應……”
巴圖故意停頓了一下,眼神掃過殿內的武將,嘴角勾起一抹嘲諷︰“若不應,東遼的鐵騎,隨時可以南下,到時候,恐怕盛唐的百姓,又要流離失所了。”
“放肆!” 郭承 猛地向前一步,手按在腰間的佩劍上,怒聲喝道,“爾等區區東遼使者,也敢在我盛唐朝堂之上威脅陛下!信不信本將現在就斬了你,將你的頭顱送回東遼,讓你們大王上知道我盛唐的厲害!”
巴圖卻絲毫不懼,反而冷笑一聲︰“郭將軍莫要動怒。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如今盛唐剛換皇帝,根基未穩,若真與東遼開戰,恐怕只會讓其他國家漁翁得利。再說,盛唐的軍隊,去年在安西都護府連北燕都打不過,又怎能抵擋我東遼的鐵騎?”
“你胡說!” 郭承 氣得臉色漲紅,就要拔劍,卻被裴度用眼色制止。裴度知道,此刻若是在朝堂上動了手,只會落人口實,讓五國使者抓住把柄。
李新宇始終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巴圖,眼神里沒有絲毫怒意,反而帶著一種審視的平靜。他清楚,巴圖的挑釁只是開始,後面還有更棘手的。
果然,北燕使者慕容柴緊接著開口,語氣比巴圖更加傲慢︰“盛唐皇帝陛下,北燕陛下也有一事相告。去年安西都護府之戰,北燕只是一時疏忽,才讓盛唐僥幸取勝。如今陛下已整頓兵馬,準備再次進軍安西。不過,陛下念及兩國百姓,不願再起戰火,所以提出一個條件︰盛唐將安西四鎮中的龜茲、于闐兩鎮割讓給北燕,並賠償北燕軍費白銀五十萬兩。若陛下應允,北燕便撤兵;若不應,北燕大軍三日之內,便會兵臨安西城下!”
“簡直是白日做夢!” 殿內的武將們再也按捺不住,紛紛怒喝起來。安西四鎮是盛唐西北的屏障,自太宗皇帝時期便納入盛唐版圖,豈能輕易割讓?更何況,去年安西都護府之戰,盛唐明明是大勝,北燕損兵折將,如今卻反咬一口,索要土地和軍費,這簡直是對盛唐的羞辱!
後趙使者裴羅斯見火候差不多了,也上前一步,語氣看似溫和,實則暗藏殺機︰“盛唐皇帝陛下,後趙王上也希望盛唐能‘公平’對待後趙。近年來,後趙與盛唐的貿易中,盛唐一直收取高額關稅,這對後趙很不公平。王上希望盛唐能免除後趙的關稅,並將西州(今吐魯番)劃歸後趙管轄,作為後趙與盛唐貿易的‘中轉站’。若陛下同意,後趙願為盛唐‘守衛’北方邊境;若不同意,後趙可能會‘不得不’與東遼、北燕合作。”
西涼使者耶律亮則更加直接,他拍了拍身後隨從捧著的錦盒,冷笑道︰“盛唐皇帝陛下,西涼王上听聞陛下登基,特送來一份‘薄禮’—— 這是去年西涼軍隊在營州(今遼寧朝陽)俘虜的盛唐將領的頭顱。王上希望陛下能認清現實︰營州本就是西涼的故土,如今西涼已收回營州,盛唐若識相,便不要再派兵來騷擾,否則,西涼的鐵騎會讓盛唐付出更慘痛的代價!”
說著,耶律亮打開錦盒,一顆干癟的頭顱露了出來,雖然面目模糊,但依稀能看出是盛唐將領的裝束。殿內的武將們見狀,個個目眥欲裂,恨不得立刻沖上去將耶律亮碎尸萬段。
李新宇的目光落在那顆頭顱上,瞳孔微微收縮,手指敲擊玉飾的節奏陡然加快。他認得那顆頭顱 —— 那是去年駐守營州的將領王孝杰,是他在東宮時的舊部,為人忠勇,去年營州之戰中,因寡不敵眾,兵敗被俘,卻寧死不降,最終被西涼人殺害。王孝杰的家人還曾入宮哭求,希望他能為其報仇,沒想到今日,西涼人竟將他的頭顱作為 “禮物” 送來,這不僅是對王孝杰的褻瀆,更是對盛唐的極致羞辱!
然而,李新宇並沒有立刻發怒。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怒火,目光轉向最後一位使者 —— 西涼使者金春秋。金春秋被前面四國使者的氣勢震懾,又看到李新宇冰冷的眼神,頓時嚇得雙腿發軟,連忙躬身道︰“陛下,西涼一向對盛唐忠心耿耿,此次前來,只是為了向陛下道賀。至于其他四國的提議,西涼絕無參與之意,還請陛下明察!”
李新宇沒有理會金春秋的辯解,而是緩緩站起身。他身材高大,玄色龍袍在晨光中展開,宛如一片黑色的雲,籠罩著整個大殿。他的目光依次掃過東遼、北燕、後趙、西涼四位使者,聲音冰冷如鐵︰“你們剛才說的話,朕都听清了。”
巴圖等人見李新宇終于開口,臉上露出得意的神色,以為他是怕了,準備答應他們的條件。巴圖甚至上前一步,語氣更加傲慢︰“陛下既然听清了,就該知道,這是五國共同的意願。若陛下識相,早日應允,對盛唐,對陛下,都有好處。”
“好處?” 李新宇冷笑一聲,聲音陡然提高,如同驚雷在殿內炸響,“爾等區區彈丸小國,也敢在我盛唐朝堂之上,索要糧食、割讓土地、炫耀殺戮?朕告訴你們,盛唐的糧食,是給百姓吃的,不是給你們這些豺狼的;盛唐的土地,是列祖列宗用鮮血換來的,一寸也不能丟;盛唐的將領,是為守護家國而死的,他們的血,絕不會白流!”
李新宇的聲音充滿了帝王的威嚴,震得殿內的盤龍柱似乎都在微微顫抖。巴圖等人臉上的得意之色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驚愕 —— 他們沒想到,這位年輕的新帝,竟然有如此強大的氣場,絲毫沒有被他們的威脅嚇住。
“陛下,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巴圖強壓下心中的慌亂,色厲內荏地喝道,“五國聯軍,兵力超過百萬,若真要開戰,盛唐根本不是對手!”
“百萬兵力?” 李新宇嗤笑一聲,目光掃過殿外,仿佛能看到長安城外的百萬雄師,“朕告訴你,盛唐的軍隊,雖然去年在安西都護府有過傷亡,但如今,朕已整頓軍備,東起遼東,西至安西,南抵嶺南,北達漠北,盛唐的鐵騎,不下五十萬!朕的將領,個個能征善戰,朕的士兵,個個視死如歸!爾等五國,就算真的聯合起來,又能奈我盛唐何?”
“陛下,你……” 巴圖被李新宇的氣勢震懾,一時語塞。
李新宇向前一步,走到丹墀之下,目光如利劍般刺向巴圖︰“東遼想要糧食?可以!但不是贈予,是朕賞給你們的 —— 不過,前提是你們的大王上親自來長安,向朕俯首稱臣,否則,朕的軍隊會將糧食送到東遼草原,順便,也將你們的大王上,請到長安來做客!”
接著,他轉向北燕使者慕容柴︰“北燕想要安西四鎮?可以!朕可以將整個安西都護府都‘賞’給你們 —— 不過,前提是你們的陛下有命來拿!去年安西之戰,朕的軍隊只是小試牛刀,若你們再敢來犯,朕定讓你們有來無回,讓北燕的土地,都成為盛唐的版圖!”
然後,他看向後趙使者裴羅斯︰“後趙想要西州?想要免除關稅?可以!但朕有一個條件 —— 後趙王上必須親自來長安,向朕上表稱臣,將後趙納入盛唐的管轄,成為盛唐的屬國!否則,朕的軍隊會讓你們知道,什麼叫真正的‘公平’!”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西涼使者耶律亮身上,語氣冰冷到了極點︰“西涼殺害朕的將領,侵佔朕的營州,還敢將頭顱作為‘禮物’送來?朕告訴你,這筆賬,朕會親自跟你們的王上算!朕會派大軍北上,收復營州,將你們的王上,押到長安來,為死去的盛唐將士抵命!至于你……”
李新宇的眼神陡然變得凌厲,如同出鞘的利劍︰“你在朕的朝堂之上,褻瀆盛唐將領的英靈,羞辱盛唐的尊嚴,朕若不殺你,何以告慰死去的將士,何以彰顯盛唐的威嚴?”
話音剛落,李新宇猛地揮手︰“來人!將西涼使者耶律亮拖出去,斬立決!其隨從,全部關押起來,待日後一並處置!”
“是!” 殿外的禁軍士兵立刻沖了進來,一把抓住耶律亮。耶律亮嚇得魂飛魄散,掙扎著喊道︰“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西涼王上是不會放過你的!”
“哼,朕等著他來!” 李新宇冷哼一聲,目光轉向其他四位使者,“你們都看到了,這就是挑釁盛唐的下場!朕給你們三天時間,要麼,帶著你們的國書,向朕俯首稱臣,答應朕的條件;要麼,就滾回你們的國家,告訴你們的王上,準備好迎接盛唐的鐵騎!”
巴圖、慕容柴、裴羅斯三人臉色慘白,他們沒想到,李新宇竟然如此強硬,不僅沒有答應他們的條件,反而當場斬殺了西涼使者,還向他們下達了最後通牒。他們知道,再留在長安,恐怕也討不到好處,甚至可能步耶律亮的後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