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臨江樓，凌霜叫店小二煮了壺熱茶，兩人坐在房間里，沉默了片刻。
“凌捕頭，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蕭琰率先打破了沉默。
凌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緩緩說道︰“蕭公子，你可能還不知道，甦婉清姑娘的死，並不是意外。”
“不是意外？” 蕭琰猛地站起來，“那她是怎麼死的？”
“她是被人害死的。” 凌霜說道，“大水來臨的前一天晚上，有人看到一個黑衣人進入了甦婉清姑娘的房間，第二天早上，甦婉清姑娘就不見了。後來大水來了，大家都以為她被大水沖走了，可我在江邊發現了一些疑點。”
“什麼疑點？” 蕭琰急切地問道。
“我在江邊發現了一枚不屬于甦婉清姑娘的玉佩，還有一些打斗的痕跡。” 凌霜說道，“我懷疑，甦婉清姑娘是被人擄走，然後殺害，再拋尸江中。”
蕭琰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他扶住桌子，才勉強站穩。婉清是被人害死的？這個消息對他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
“是誰？是誰害死了婉清？” 蕭琰的聲音因為激動而變得沙啞。
“我還在調查。” 凌霜說道，“不過，我懷疑這件事和三年前的一樁案子有關。”
“三年前的案子？什麼案子？” 蕭琰問道。
“三年前，大淵鎮發生了一樁命案，一個富商被人殺害了，凶手一直沒有抓到。” 凌霜說道，“甦婉清姑娘當時是那個富商的丫鬟，她是最後一個見到富商的人，所以她一直被列為嫌疑人。後來她跟著你離開了大淵，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可能！” 蕭琰說道，“婉清那麼善良，她怎麼可能殺人？這一定是誤會！”
“我也相信甦婉清姑娘不是凶手。” 凌霜說道，“可當時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她。我懷疑，有人故意陷害她，而她的死，可能就是因為她知道了那個富商被殺的真相。”
蕭琰沉默了。他想起了婉清信里的內容，婉清說她受了很大的委屈，難道就是因為這件事？
“凌捕頭，你查到什麼線索了嗎？” 蕭琰問道。
“我查到那個富商生前和一個叫趙天霸的人來往密切。” 凌霜說道，“趙天霸是大淵鎮的一個惡霸，橫行鄉里，無惡不作。我懷疑，富商的死和趙天霸有關，而甦婉清姑娘可能看到了什麼。”
“趙天霸？” 蕭琰皺了皺眉，“我在京城的時候，好像听說過這個人。听說他和官府里的人有些勾結，勢力很大。”
“沒錯。” 凌霜說道，“趙天霸確實和縣里的一些官員勾結，所以我調查起來很困難。而且，我感覺有人在暗中阻止我調查這件事，剛才那個蒙面人，很可能就是趙天霸派來的。”
蕭琰恍然大悟︰“難怪他要殺我，他一定是怕我查到什麼。”
“很有可能。” 凌霜說道，“蕭公子，你現在很危險。趙天霸心狠手辣，他既然已經對你動手了，就不會善罷甘休。你還是盡快離開大淵吧。”
“我不能走。” 蕭琰搖了搖頭，“婉清的仇還沒報，我怎麼能走？凌捕頭，我想和你一起調查這件事，希望你能答應。”
凌霜看著蕭琰堅定的眼神，猶豫了片刻，說道︰“蕭公子，這件事很危險，你何必……”
“我必須這麼做。” 蕭琰打斷了她的話，“婉清是因為我才死的，我一定要為她報仇。就算再危險，我也不怕。”
凌霜嘆了口氣︰“好吧。既然你執意要查，那我們就一起查。不過，你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能大意。”
“多謝凌捕頭。” 蕭琰感激地說道。
“不客氣。” 凌霜說道，“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證據，證明趙天霸就是凶手。你剛才去望夫崖附近的破廟，有什麼發現嗎？”
蕭琰想起了牆上的那行字，說道︰“我在破廟里發現了婉清刻的一行字，寫著‘硯之，等我’。”
“‘硯之，等我’？” 凌霜皺了皺眉，“這是什麼意思？難道甦婉清姑娘知道你會去那里？”
“我不知道。” 蕭琰說道，“不過，我覺得那座破廟一定有什麼秘密。或許，我們可以再去那里看看，說不定能找到些什麼。”
凌霜點點頭︰“好，我們明天一早就去。”
第二天一早，蕭琰和凌霜就出發了。兩人來到那座破廟，仔細地搜索起來。
這一次，他們比上次更加仔細，連一個角落都沒有放過。可找了半天，還是沒有什麼發現。
“難道我們想錯了？” 凌霜有些失望地說道。
蕭琰沒有說話，他盯著那尊倒塌的神像，若有所思。他總覺得，這尊神像有些不對勁。
他走到神像面前，仔細地觀察著。忽然，他發現神像的底座似乎有些松動。他用力推了推，神像竟然緩緩地移開了，露出了一個黑漆漆的洞口。
“凌捕頭，你看！” 蕭琰驚喜地說道。
凌霜連忙走過來，看到那個洞口，也很驚訝︰“這里竟然有個洞。”
兩人對視一眼，決定下去看看。蕭琰點燃了一支火把，率先跳了下去。洞不深，大約只有一人多高。他落地後，發現下面是一條狹窄的通道。
凌霜也跟著跳了下來。兩人拿著火把，沿著通道往前走。通道里很潮濕，散發著一股霉味。走了大約幾十步，通道豁然開朗，變成了一個不大的石室。
石室里空蕩蕩的，只有一張石桌和幾把石凳。石桌上放著一個破舊的木箱。
蕭琰走上前，打開了木箱。里面沒有金銀珠寶，只有一些書信和一本日記。
他拿起那些書信，仔細地看了起來。那些書信都是一個叫 “李公子” 的人寫給婉清的，內容大多是些相思之語。蕭琰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他還是繼續看了下去。
看到最後一封信的時候，他的臉色忽然變了。那封信上寫道︰“婉清，我知道富商的死是趙天霸干的，我已經掌握了證據。你不要害怕，等我處理完一些事情，就會回來帶你離開這里。”
蕭琰將信遞給凌霜︰“凌捕頭，你看。”
凌霜看完信，眼神變得凝重起來︰“這個李公子是誰？他竟然知道富商的死是趙天霸干的，還掌握了證據。”
“我不知道。” 蕭琰說道，“不過，從這些信來看，這個李公子和婉清的關系應該不一般。”
他拿起那本日記，翻開看了起來。日記是婉清寫的，記錄了她從京城回來後的生活。
日記里寫道，她回到大淵後，發現自己被人陷害，成了富商命案的嫌疑人。她很害怕，不知道該怎麼辦。就在這時，她遇到了李公子。李公子告訴她，他知道富商的死是趙天霸干的，他會幫她洗清冤屈。
後來，李公子告訴她，他掌握了趙天霸殺人的證據，但是趙天霸勢力太大，他需要時間來安排。他讓婉清在破廟里等他，等他處理好一切，就帶她離開。
可就在大水來臨的前一天晚上，李公子還沒有來。婉清很擔心，她走出破廟，想去找李公子，卻看到了趙天霸的手下。她嚇得連忙躲了起來，看到他們抬著一個人，扔進了江里。她認出那個人，就是李公子。
婉清知道自己也被發現了，她不敢回破廟，只能四處躲藏。最後，她被逼到了望夫崖，被趙天霸的手下殺害，拋尸江中。
日記的最後，寫著一行字︰“硯之，對不起，我不能等你了。希望你能替我和李公子報仇。”
看到這里，蕭琰和凌霜都沉默了。真相終于大白，婉清和那個李公子，都是被趙天霸害死的。
“太可惡了！” 蕭琰憤怒地一拳砸在石桌上，“趙天霸，我一定要讓你血債血償！”
“蕭公子，你別激動。” 凌霜說道，“我們現在有了證據，就可以去告他了。”
“告他？” 蕭琰冷笑一聲，“他和官府勾結，我們去告他，有用嗎？”
凌霜沉默了。她知道蕭琰說的是事實，以趙天霸的勢力，就算他們有證據，也很難將他繩之以法。
“那我們該怎麼辦？” 凌霜問道。
蕭琰的眼神變得冰冷起來︰“既然官府不管，那我們就自己動手。”
“你想干什麼？” 凌霜有些擔心地看著他。
“殺了他。” 蕭琰說道，語氣斬釘截鐵。
“殺了他？” 凌霜吃了一驚，“蕭公子，這可不行。殺人是犯法的，就算他罪有應得，我們也不能知法犯法。”
“犯法？” 蕭琰冷笑一聲，“那趙天霸殺了那麼多人，怎麼不見他犯法？婉清和李公子的冤屈，誰來替他們伸張？”
“我知道你很憤怒，我也一樣。” 凌霜說道，“可我們是守法的公民，不能用這種極端的方式解決問題。我們可以把證據交給上級官府，我相信總會有公正的地方。”
“上級官府？” 蕭琰搖了搖頭，“你覺得趙天霸能在大淵橫行這麼多年，沒有上級官府的人包庇他嗎？我們把證據交上去，只會打草驚蛇，讓他更加警惕，到時候我們想報仇就更難了。”
凌霜沉默了。蕭琰說的話，並非沒有道理。趙天霸的勢力盤根錯節，想要扳倒他，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我們也不能殺人啊。” 凌霜說道，“這樣做，我們和趙天霸有什麼區別？”
“我不管！” 蕭琰激動地說道，“我一定要為婉清報仇，就算付出任何代價，我也在所不惜！”
看著蕭琰決絕的眼神，凌霜知道他已經下定了決心。她嘆了口氣，說道︰“蕭公子，你先冷靜一下。殺人並不是唯一的解決辦法，我們再想想其他的辦法。”
蕭琰沉默了片刻，說道︰“那你說，我們還有什麼辦法？”
凌霜想了想，說道︰“趙天霸之所以能在大淵橫行霸道，就是因為他有官府的人包庇，還有一群打手為他賣命。如果我們能把他的靠山扳倒，再瓦解他的勢力，到時候他就是孤家寡人一個，我們就可以輕易地對付他了。”
“扳倒他的靠山？瓦解他的勢力？” 蕭琰皺了皺眉，“談何容易？”
“確實不容易，但也不是不可能。” 凌霜說道，“我知道趙天霸和縣令張大人關系密切，張大人收了他很多好處。我們可以想辦法搜集張大人受賄的證據，然後交給巡撫大人。巡撫大人是個清官，只要我們有確鑿的證據，他一定會嚴懲張大人的。”
“那趙天霸的勢力呢？” 蕭琰問道。
“趙天霸的手下雖然多，但大多是些見利忘義之徒。我們可以想辦法離間他們，讓他們自相殘殺。” 凌霜說道，“而且，趙天霸這些年在大淵做了很多壞事，得罪了不少人。我們可以聯合那些被他欺壓過的人，一起對付他。”
蕭琰听了凌霜的話，覺得有些道理。他冷靜下來，說道︰“好，就按你說的辦。我們先搜集張大人受賄的證據。”
“嗯。” 凌霜點點頭，“張大人最近要過壽辰了，趙天霸肯定會送一份厚禮給他。我們可以在他送禮的時候動手，搜集證據。”
“好主意。” 蕭琰說道，“那我們就這麼定了。”
接下來的幾天，蕭琰和凌霜開始暗中調查張大人和趙天霸的關系，以及趙天霸手下的情況。他們發現，趙天霸的手下有一個叫王虎的頭目，為人貪婪，和其他幾個頭目關系不和。凌霜覺得，可以從王虎身上下手。
張大人的壽辰很快就到了。那天晚上，趙天霸果然帶著一份厚禮，去了張大人的府第。蕭琰和凌霜躲在暗處，觀察著動靜。
等趙天霸進去後，蕭琰悄悄溜到了張大人府第的後牆。他施展輕功，翻牆而入，然後按照凌霜事先告訴他的路線，來到了張大人的書房附近。
他听到書房里傳來趙天霸和張大人的談話聲。
“張大人，小的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這點小意思，不成敬意。” 趙天霸說道。
“呵呵，天霸啊，你太客氣了。” 張大人說道，“最近大淵不太平，你可要多費心啊。”
“大人放心，有小的在，大淵一定不會出事的。” 趙天霸說道，“對了，大人，那個姓蕭的書生，還有那個女捕頭，最近好像在調查什麼，要不要小的……”
“哼，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 張大人說道，“不過，也別太過分，免得引起民憤。先警告他們一下，如果他們不識趣，再動手也不遲。”
“是，大人。” 趙天霸說道。
蕭琰听到這里，心中怒火中燒。他悄悄地在書房外安裝了一個竊听器，然後又悄悄地離開了張大人的府第。
回到客棧，蕭琰將竊听器交給了凌霜。凌霜打開竊听器，听到了趙天霸和張大人的談話，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太過分了！” 凌霜憤怒地說道，“他們竟然如此囂張！”
“現在我們有證據了。” 蕭琰說道，“我們可以把這個交給巡撫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