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房間，楊龍睜開眼楮，發現豆豆已經醒了，正靠在床頭刷手機。她的長發散在肩頭，發梢還帶著微微的濕氣，顯然剛洗過澡。
"醒了？"豆豆察覺到他的動靜，側過頭笑了笑，"我訂了下午回杭州的機票。"
楊龍伸了個懶腰，伸手攬過她的腰，把臉埋在她頸窩里深吸一口氣。沐浴露的淡香混著她身上特有的氣息，讓他恍惚間有種回到現實的踏實感。仙靈島上的海風、鎖妖塔的陰冷、林月如最後的獨白——那些情緒太過濃烈，以至于退出游戲後，他花了整整兩天才緩過神來。
"半個月的假期，夠我們好好放松了。"他低聲說道，手指無意識地卷著她的發梢。
豆豆輕輕"嗯"了一聲，手指在屏幕上劃了幾下︰"豆苗他們留在北京，砂時計和貓頭鷹回家了，陳冰陪如煙去米哈游交接工作。"她頓了頓，笑道，"砂時計昨晚發消息說，她要回家躺平半個月，吃遍米其林三星。"
楊龍忍不住笑了︰"這才像她的風格。"
——
杭州的天氣比北京溫和許多，初夏的風帶著西湖的水汽，濕潤又清爽。辰星大廈的玻璃幕牆在陽光下閃閃發亮，門口的噴泉池里，幾條錦鯉悠閑地游動著。
"楊總！豆豆姐！"前台的姑娘驚喜地站起來，"彭總說你們今天回來，我還以為要下午才能到呢！"
"航班提前了。"豆豆笑著遞過去一個小紙袋，"北京帶的點心，嘗嘗。"
電梯上行時，楊龍透過玻璃幕牆俯瞰杭州的城市景觀。三年前種下的梧桐樹已經長得郁郁蔥蔥，遠處的錢塘江像一條銀色的緞帶，蜿蜒向遠方。
電梯門一開，彭旭已經等在了門口。他穿著休閑西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眼角卻已經有了細紋。看到兩人，他張開雙臂︰"歡迎回家！"
楊龍和他用力擁抱了一下，彭旭拍了拍他的背︰"仙劍副本的事我听說了，蔡浩宇那小子激動得半夜給我打電話，說這是辰星o史上最偉大的劇情補全。"
"確實震撼。"楊龍苦笑，"但也太傷元氣了。"
"理解理解。"彭旭笑著轉向豆豆，"宋薇娜在會議室等你們，新游戲的deo剛做完，就等你們給意見了。"
——
會議室里，宋薇娜正對著投影屏幕講解。她剪了利落的短發，一身職業裝，手里拿著激光筆，指著屏幕上的卡通農場︰"《城市牧場》的核心玩法是利用城市中的極限空間進行養殖——陽台種菜、屋頂養雞、地下室種蘑菇……"
畫面切換，q版的小人正在高樓大廈的縫隙間忙碌，畫面清新又治愈。豆豆眼楮一亮︰"美術風格很棒！"
"那當然，"宋薇娜得意地挑眉，"我可是按你當年的風格把控的。"
楊龍仔細看了看數據面板︰"社交系統做得怎麼樣？"
"玩家可以互相偷菜，但每天有上限。"彭旭接過話茬，"我們還加了天氣系統，台風天要加固雞舍，霧霾會影響作物生長……"
討論持續到中午，眾人移步員工餐廳。辰星的食堂依舊豐盛，楊龍要了一碗片兒川，熱騰騰的湯面上浮著雪菜和筍片，熟悉的味道讓他舒服地嘆了口氣。
"對了，"宋薇娜夾了一筷子龍井蝦仁，"豆豆姐，國美那邊聯系我了，問你什麼時候有空去講課。"
豆豆咬著筷子尖想了想︰"後天吧，我準備一下課件。"
——
國美的階梯教室座無虛席。豆豆站在講台上，投影儀的光打在她身後，映出一張張游戲原畫。
"很多同學問我，怎樣才能讓筆下的角色有靈魂。"她的聲音輕柔卻清晰，"我的答案是——你要先相信他們是活的。"
屏幕上切換到她為《星辰之舞》設計的角色草圖，旁邊是成稿對比。
"林月如的劍穗為什麼是紅色的？因為她在尚書府教靈兒系同心結時，用的是嫁衣的絲線；趙靈兒的銀鈴為什麼缺了一角？那是她小時候在仙靈島摔的……"
台下有學生舉手︰"豆豆老師，這些細節游戲里根本看不到啊！"
豆豆笑了︰"但我知道。"
教室後排，楊龍靠在門邊，看著陽光下侃侃而談的豆豆。她的眼楮閃閃發亮，手指在空中比劃著構圖，馬尾辮隨著動作輕輕搖晃——和二十年前那個在熬夜畫像素圖的小姑娘重疊在一起。
——
傍晚，兩人沿著西湖散步。夕陽把湖面染成金色，遠處的雷峰塔輪廓溫柔。豆豆忽然停下腳步，指著湖邊的長椅︰"還記得嗎？我們第一次約會就是坐在這里。"
楊龍順著她的手指看去。長椅還是那個長椅，只是漆面已經斑駁。他恍惚想起那年夏天，豆豆穿著淺藍色連衣裙，緊張得把冰激凌蹭到了鼻尖上。
"當然記得。"他握住她的手，"那天你跟我說，想畫一款能讓玩家哭的游戲。"
豆豆眨了眨眼︰"現在實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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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額完成。"楊龍笑著捏了捏她的手指，"蔡浩宇說研究員團隊里已經有人組織"仙劍副本心理疏導群"了。"
湖面上，一只白鷺掠過水面，蕩起細微的漣漪。豆豆靠在楊龍肩上，輕聲說︰"其實我有點想豆苗了。"
"才分開三天。"楊龍失笑，"要不要視頻？"
視頻接通時，豆苗的臉擠滿了屏幕。她似乎正在天元科技的實驗室，背景里能看到陸子浮和蔡浩宇對著電腦爭論什麼。
"媽！爸！"豆苗興奮地揮手，"你們猜怎麼著？我們解決了npc情感記憶系統的延遲問題！"
陸子浮的腦袋突然擠進畫面︰"伯父伯母好！主要是蔡總的算法突破……"
蔡浩宇在遠處喊︰"是豆苗的靈感！"
豆豆笑著听女兒嘰嘰喳喳講著技術細節，忽然覺得，這樣的日常真好。仙劍副本帶來的震撼與悲傷還在心底，但生活總要繼續——就像游戲存檔，再沉重的劇情過後，依然可以回到陽光明媚的主城。
夜色漸濃，西湖邊的燈光次第亮起。楊龍牽著豆豆的手，慢慢走向家的方向。路燈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交織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包廂里暖意融融。熱氣從火鍋里翻騰而起，在玻璃窗上凝成一層薄薄的水霧。楊龍夾起一片肥牛在紅湯里涮了涮，肉片在滾燙的湯底中迅速卷曲，染上一層誘人的醬色。
"《城市牧場》的日活突破一百萬了。"彭旭舉起啤酒杯，杯壁上的水珠順著他的手指滑落，"比預期高出百分之四十。"
宋薇娜正在和美術組的小伙子們爭論角色設計，聞言轉過頭來，短發利落地甩出一個弧度︰"主要還是玩法創新，現在市面上全是開放世界和競技游戲，突然來個種田養雞的，反而新鮮。"
楊龍笑著把涮好的肥牛放進豆豆碗里︰"玩家反饋怎麼樣？"
"有個日本玩家在樓頂養了五十只雞，"彭旭掏出手機劃了幾下，"結果台風天雞舍塌了，他在推特上哭訴，還上了熱搜。"
眾人哄笑起來。豆豆夾起碗里的肥牛，蘸了蘸香油碟︰"說起來，你們玩《無限大》了嗎？"
餐桌上頓時熱鬧起來。程序組的老王推了推眼鏡︰"玩了內測，地圖確實精美，但劇情薄弱。"
"我倒是喜歡《異環》的風格，"張毅夾了塊紅糖餈粑，"雖然戰斗系統有點復雜。"
宋薇娜喝了口果汁說道︰“不過他們對標的還是原神、星鐵，而我們在憋大招。”
楊龍听著眾人的討論，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邊緣。窗外的霓虹燈透過水霧朦朧地映進來，在桌面上投下變幻的光影。他想起二十年前，他們幾個擠在哈爾濱的小辦公室里，為《萌寵物語》的一個bug熬到凌晨的場景。那時的游戲行業還沒這麼熱鬧，但他們眼楮里閃著的光，和現在這些年輕人一模一樣。
"gta6的實機畫面看了嗎？"策劃組的小張突然問道，"那個物理引擎簡直了！"
"看了，"楊龍點點頭，"不過我最期待的還是《黑神話》的dc。"
<？"
"嗯，春節前。"楊龍接過她剝好的蝦仁，蘸了點醋，"正好讓團隊都休息休息，年後再忙。"
火鍋的熱氣氤氳中，話題漸漸轉向行業趨勢。彭旭給楊龍倒了杯茶︰"老楊，辰星o的消息，打算什麼時候放？"
茶香在鼻尖縈繞，是上好的龍井。楊龍看著杯中舒展的茶葉，沉吟片刻︰"等過完年吧，二月底開始預熱。"
"會不會太晚？"宋薇娜插話，"現在競品這麼多......"
"就是要等他們先出完。"楊龍笑了笑，手指在杯沿輕輕敲了兩下，"讓玩家們先吃幾道前菜，再上我們的主菜。"
豆豆正在給眾人分紅糖餈粑，聞言瞥了他一眼︰"你又在打什麼算盤？"
"沒什麼，"楊龍接過餈粑，甜糯的口感在舌尖化開，"只是覺得，好飯不怕晚。"
窗外突然傳來煙花的聲音，眾人都轉頭望去。遠處的夜空中，幾朵絢麗的煙花正在綻放，照亮了西湖的水面。
"快元旦了啊。"林小雨感慨道。
"又一年了。"彭旭舉起茶杯，"來，提前祝大家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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